血,鮮紅的血,濺的到處都是,滴的一路皆有。
鋒利的劍尖上,斜斜的向下,順著劍身,鮮血仍在慢慢的向下移動,到了劍尖,便彙集起來,形成一個小小的血珠,那血珠初時尚小,慢慢越積越大,稍後開始在劍尖上顫抖,一晃一晃的,終於受不了向下的引力,慢慢落在地上,遇到地上冰凍的青石,濺了開來,在地上慢慢凝固,形成一朵花狀,像雪花,更像梅花,紅的那樣鮮豔。
地上躺著整整一百條死人,不多不少,麵前的既然要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個,但卻可以肯定他會是第一百零一個躺在地上的人。此時他身上雖然沒有受傷,可是卻已嚇的摔倒在地,麵對這個恐怖的年輕人,麵對這把鋒利的劍,沒有人不害怕。
此時他兩腳用力蹬在地上,盡量使身子朝後倒退,終於退到一個台階前,他再也無法後退了,他雖然心中仍然萬分恐怖,可是卻仍舊鼓足平生的勇氣怒視著眼前的年輕人,此時如果這眼神可以殺人,恐怕他麵前的這個敵人早已死了幾百次,幾萬次了,身上也早已是千瘡百孔了,他記得這年輕人來的時候,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衣服,可是如今卻已成了紅色,他豈能不怕?
此時那年輕人又冷聲說道:“你說還是不說?”
他怒道:“叛徒,你師傅是惡賊,你比他更邪惡萬倍,簡直就是魔頭,我北海一派縱是全死光了,也決不會向人求饒,有種你就一劍殺了我!”
那年輕人忽然聽到“魔頭“二字,不由心中一緊,怒氣再次湧了上來,泠眼看著那人道:“既然你如此有種,那我就隻好成全你了,你北海一派,欺男霸女,亂殺無辜,恐怕比我這個魔頭更加可惡,今日我便讓你們北海一派,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為師傅,為馬大叔、史大娘、宋大叔、杏子嬸報仇雪恨!”他說完之後,手中劍尖突然一轉,那凝聚在劍血上的血水頓時在空中猶如天女散花一般,擴散天來,有一滴正好落在地是那人的額頭上,他身體頓時重重朝後一仰,後腦勺撞擊在青石上,立時身亡。原來他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就算是隨隨便便一個三歲的小孩子恐怕也能輕易把他殺了,這世上原本沒有比這更慘的死法了,嚇死卻遠比被一劍殺死更恐怖。
年輕人看著他倒地,不由仰天怒吼道:“惡賊,有種殺人,沒種出來,你算什麼男人?”
聲音穿過冰城,透過周圍重重的厚牆壁,便又反彈回來,繼續說道:“惡賊,有種殺人,沒種出來,你算什麼男人?”久久不絕於耳。
王偌嫣看著麵前這一切,早已嚇的麵如血色,就像這四周的牆壁一般,那樣潔白。沒有人知道,世上竟還有這種房子,也許人們更多的是想不明白,世上竟還存在太陽永遠都曬不化的冰塊。看著這四周都是冰做的房子,看著地上帶著斑斑血跡的青磚,看著地上一具具死屍,她止不住要想去吐。果然過了一會,她就開始吐了,恨不能將昨晚肚子裏吃的那些雞、鴨、魚、肉、冬筍,全部吐了個光,直吐到腹中空空,隻吐到滿口皆是綠水,她仍然還在止不住的吐。
她旁邊的墨蘭看著這一切,雖然心裏也很害怕,可是卻走上前去,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王偌嫣這才好受些,抬起頭,看著墨蘭同樣蒼白的臉,她從眼中流出幾滴淚來,不知是害怕,還是因為剛才吐的太狠。
許久之後,一個老人,頭發、胡子已經全部直直的垂下,遮擋住了嘴部,年紀不大清楚,似是沒有一百,也有九十,懷裏抱著一把古琴,滿臉悲切的走了進來。在門口處,他看到地上一塊大大的匾額,上麵灑滿了鮮血,還有幾個血手印,顯然是有人為了保護這塊匾額,而在臨死前作的垂死掙紮,那匾額上麵烏青的四個“北海一派”大字,字跡仍是那蒼勁有力。他憶起這塊匾額自掛到門上,已經經曆了十代掌門的風風雨雨了,至今仍有足足九百多年的曆史了,如今卻被拋在地上,無情的遭人踐踏,他不由輕輕歎了聲氣,將匾額抱在懷中,如同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愛惜。
就是這一聲歎息,潘天的劍已經直向了他,就在要爆發的那一瞬間,卻又突然止住了。
“是你!”
同樣的兩個字,從四個不同的人口中說出,卻是同樣的一個音調和同樣一副麵孔:驚訝。
人雖驚訝,劍卻仍然停留在那裏,紋絲不動。
那老者盯著潘天看了半天,仍是平靜的說道:“少俠今日無辜將我北海一派一百零一口人斬盡殺絕,莫非就是為了回報老夫前日的款待盛情嗎?”他說話中,兩目間一道閃電直逼潘天。
潘天先是一驚,半天才道:“我不殺無辜之人,我隻想知道那青衣人是誰?隻想問問他殺害村裏無辜的人。”
那老者臉上閃出一道奇異的神情,隨即便歎了口氣,仍是來靜的說道:“殺已經殺了,又何分無辜還是不無辜呢?”他說完之後,便從潘天的劍邊,輕輕的走過,懷裏依舊抱著那把上古時代的古琴,還有那塊寫著“東海一派”的匾額。
王偌嫣和墨蘭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此時臉上早已沒了一絲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