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陰霾中的曙光(一)(1 / 3)

第六章 陰霾中的曙光(一)

美國人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能把被束之高閣的技術變成人們不可或缺的生活元素;日本人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能把別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變成自己賺錢的工具。

鬆下幸之助很幸運地完成了這個使命。

電子革命

曆史學家描述某些場景的時候,總是帶著點兒未卜先知的味道,讓我們恍惚中覺得,故事的發展有必然如此經過的理由。恐慌、危機、野心和欲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如果你早一點兒找到線索,就不會陷入困頓。而事實上,很少有人在風起雲湧的淘金熱潮中冷靜地全身而退。

因為曆史和命運都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不過,在人類漫長的曆史中,總會有些東西讓我們在艱難時世中感覺到希望,在黑暗中望見玫瑰色的光芒。從19世紀末到20世紀中葉,人類最偉大的發明是電燈和汽車,一個讓我們結束了漫長黑夜裏的恐懼感,一個徹底改變了人們的行走方式,進而顛覆了我們的生活習慣。

更可貴的是,這兩項偉大發明還引發了商業世界的巨變,致力於推廣電燈和汽車的公司噴薄而出。兩個日本近現代最偉大的企業家胸懷著把電燈和汽車變成民眾最普通工具的夢想,創造了嶄新的商業奇跡,讓日本,這個陷入黑暗時代的國度閃耀出璀璨的希望之光。

托馬斯·阿爾瓦·愛迪生不僅僅是一個發明大王,更是一位精於算計的商人。他和一些聰明的工程師、科學家一起弄了一個實驗工廠,說是實驗工廠,其實不僅僅是搞科研,更重要的是把他們的發明推向社會,創造商業價值。換句話說,愛迪生的夢想就是把他們的發明工業化。後來,這種模式被美國商人們延續下來。今天,IBM公司一年要弄出3,000多項專利,並且努力把這些紙上談兵的玩意兒變成賺錢工具。

愛迪生在發明了電燈之後沒有驕傲自滿,而是開始著手讓這個偉大的發明飛入尋常百姓家,並且借此讓自己多賺錢。為了讓人人有燈點,愛迪生開始建造電力係統。1880年,愛迪生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和燈泡的偉大魅力,說服了紐約市政府同意他在城市裏建造發電係統。於是,愛迪生開始把電子管、電線等人們聞所未聞的東西埋進了地下。然後,愛迪生和他的團隊開始向沿街的店鋪推銷電燈,誰家希望自己電燈長明,他們就把電線一直敷設到人家裏。

剛開始的時候,發電係統總是出問題。因為工人也沒什麼經驗,電線埋得不夠深,有時候馬在路上跑得正盡興的時候,突然就被電擊了一下,驚得四處亂跑。這弄得紐約市裏的居民們天天穿著絕緣膠鞋出門。

愛迪生不斷改進電力係統,雖然他總被媒體抨擊,總被馬主人唾罵,總被被電過的人恐嚇,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初衷。他相信,電力一定是20世紀最偉大的發明,無論眼前有多少困難,他的堅持一定會獲得認可。

事實也證明,他是正確的。

美國人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能把被束之高閣的技術變成人們不可或缺的生活元素;日本人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能把別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變成自己賺錢的工具。

鬆下幸之助很幸運地完成了這個使命。

1925年的時候,鬆下幸之助已經成為日本最富有的人之一。在未來的日子裏,無論自己的國家經曆怎樣的顛簸震蕩,他和他的企業都能屢屢化險為夷,用一種獨特的方式,在全世界存活下去。

而在此之前,鬆下幸之助如同草芥。

鬆下幸之助的老家和歌山縣坐落在日本本州島的最南端。這個地方物產豐富,景色優美,以橘子和珊瑚享譽世界。更重要的是,據說,和歌山縣是秦朝徐福登陸的地方。徐老師為了證明大秦帝國的強盛和冒險精神,特意在和歌山縣修建石碑留下自己的大名。

和歌山縣也是日本著名的佛教聖地。

鬆下幸之助就出生在這個景色宜人、佛學盛行的地方。今天看來,鬆下幸之助和他父親在做生意方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鬆下小的時候,家境還不錯,老爹經營稻米生意。在和歌山縣有很多人以賣稻米為生,都賺錢,就鬆下他爹賠了本。在鬆下幸之助9歲的時候,老爹突發奇想,又開了一個賣木屐的店,可惜沒賣幾雙又關門大吉。

這回家裏徹底沒咒兒念了,還了巨額債務之後,鬆下幸之助家可謂是家徒四壁。“屋漏偏逢連夜雨”,木屐店倒閉那年,鬆下幸之助的大哥得了絕症,駕鶴去西天替老爹賣木屐去了。沒過幾天,鬆下幸之助的二哥、二姐也都因病去世,可謂自行滅門。

痛苦的鬆下幸之助為了肩負起養家的重任,隻得輟學,開始了漫長的學徒生涯。學徒,絕對是一個滅絕人性的職業,甚至根本稱不上職業。說白了,就是給師傅當孫子,他的吃、喝、拉、撒、睡你都得負責,他的活兒都讓你幹,他的技術,沒個十年八年絕對不會傳授給你,知道楊過和趙誌敬的關係嗎?就這麼回事兒。

鬆下幸之助的第一份學徒工作是在距家頗遠的大阪。父親把他送到大阪是有目的的——山高皇帝遠,想回家偷懶,沒門兒!

當然,父親委婉地跟鬆下幸之助說:“送你來這麼遠,是為了磨煉你的意誌,讓你在想家的時候也沒辦法。”鬆下堅決貫徹了父親的“方針”,每天以淚洗麵,思念家鄉和親人,不管是死了的還是活著的。

但是很快,鬆下幸之助就沒時間想家了,因為他的工作太繁重了。這是一家賣火盆的店鋪。火盆這玩意兒在中國就是個工具,天冷了,心拔涼拔涼的時候抱在手裏就會渾身暖洋洋的。但在日本,火盆是一種藝術品,分很多檔次,價格差別很大,打理的方式也就不一樣。

一個便宜的火盆,要用兩種工具擦洗,擦洗的時間為一整天;一個貴重的火盆,要用五種工具擦洗,擦洗時間為三天。

所以,鬆下幸之助每天不分晝夜地用各種工具擦洗各種價位的火盆,根本沒有休息的時候。很快,他的小手長滿了各種工具磨出的大水皰。9歲的鬆下幸之助苦不堪言,唯有的兩三個小時的睡眠時間裏,他也是在哭泣和痛苦中度過。

生活是一本以哭泣而開始的大書,打你一降生,痛苦就如影隨形。不過,對鬆下幸之助來說,這痛苦來得還真夠早的。也正是因為年少的艱辛,讓鬆下幸之助形成了痛苦的慣性,後來富可敵國、鬆下公司榮升為世界500強之後,鬆下幸之助還一味痛苦,好像快樂了就對不起自己似的。他常常一個人坐在暗中痛苦地呻吟,家人聽見後,以為他得了心髒病,趕緊噓寒問暖。鬆下則滿臉抽搐著說:“到底什麼是人性呢?我在痛苦地思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