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沉默看著他自己做完這些事,心裏越發佩服小叫花子的野外謀生能力。兩人麵對麵的躺在地上,靜靜的各自想著心事,小叫花終是熬不住,沉沉睡去。
流雲卻不敢大意,怕半夜再有意外,自是不肯再閉眼。他盯著熟睡中的小叫花,那小小的身板在冬夜裏簌簌發抖,流雲縱是想把自己的衣服給他蓋上,卻也有心無力。
卻見小叫花子睡夢中兀自緊鎖雙眉,似是做了惡夢,神情極是痛苦,痛苦中掙紮得片刻,嘴裏終於喊了出來:“不要打我。”
流雲聽得他睡夢之中,都在叫著“不要打我。”想必是白日裏驚恐到了極點。心裏不由酸楚起來。他浪跡江湖,來去瀟灑,何曾落到如此地步,不光要人照顧,還生生的拖累別人,遭些無妄之災。
他慢慢伸出手來,握緊了身邊的劍,對著小叫花那孱弱的小身板,心裏暗暗發誓:“從今往後,但凡我流雲有一口氣在,絕不會再讓人加一指之力於你身上。”
一邊的夜照玉獅子此時卻重重的打了個響鼻,流雲清楚這是有人靠近,心裏不由苦笑,這真氣亂了,連帶聽力也差了,有人靠近都不知道,還要靠這馬來提醒。
流雲抽出手中的劍,動作是極慢極慢,怕被來人發覺。一個簡單的動作,此時卻也費力。
來的是兩人,聽腳步聲也沒什麼功夫,流雲吊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下一些,心想,也許隻是湊巧過路的。
兩人打著火把,漸漸近了。聽得一人道:“我說今天那臭叫花子身上的玉值錢,你還不信,這下相信了吧。”
另一人嘿嘿笑道:“我哪知道臭叫花子身上會有這麼值錢的東西。”
前頭那人道:“我尋思,那臭叫花子是從哪戶有錢人家偷跑出來的,估計身邊還藏得有些值錢的東西。”
流雲心裏暗暗冷笑,得來全不費功夫,本來還以為這仇一時片刻報不了,想不到立馬就自動送上門來。他也不急,隻暗暗調動內息,爭取到時能一擊得手,而不要被亂竄的真氣給誤了事。
兩人越走越近,前頭那人道:“順著這血跡找,肯定能找到那臭叫花子,要是一路的還有嬌滴滴小姐,那豈不更爽。”
後麵一人道:“先說好,我跟著你來,錢可要分我一半。”
前麵那人輕笑道:“那玉擋了一百兩銀子,不是分了你一半麼,你倒貪心。”
後麵那人嘟嚷道:“少騙我了,銀子是分了我一半,那匕首結果被你一人獨貪。”
前麵那人聽得他這麼說,臉麵上有些掛不住了,有些心虛的道:“我看那匕首是個好東西,想以後送人的,你就不要跟我爭了。一會兒找到小叫花子一夥的,還怕沒好東西?”
後麵一人道:“要是那小叫花子死活不交出那些東西怎麼辦,今天沒看搶他的玉,他都拚了命要搶回去。”
前麵一人聽了森森笑道:“他要是死活不交,那就殺了,這半夜三更的,死個臭叫花子還怕有官府的來追究?”
流雲聽到此,不由跟著有了殺意,來的兩人,留不得。
前麵一人已看到了夜照玉獅子,倒有些意外:“看,這有一匹馬。”
後麵一人立即住了腳,道:“小心一點,看看四周。”
前麵一人伸著火把,仔細看了看,夜色之中,隻見得前麵的馬匹,馬匹旁邊,還躺著兩人。不由暗想:“這大半夜的,誰在此偷情?”
後麵一人已跟了上來,看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那個,那個,就是臭叫花子。”
前麵一人也瞧出了是小叫花子,心裏暗喜,這大半夜的,巴巴的出來,就是找他。今天小叫花子拿著玉來村子,他一眼就瞧見是好東西,強說是自己的,被小叫花子撿去了,不由分說將小叫花子一頓暴打,搶了玉過來。村裏人懼他是附近有名的無賴,也不敢吭聲,自是關了門,裝作沒瞧見。
地上兩人躺著一動不動,似乎睡得極香,前麵那人已判斷出流雲才是有錢的主,躡手躡腳的走到流雲身邊,一手拿著火把,一手就去探流雲腰間,觸手之處,卻是濡濡的,隱隱夾雜著血腥味,不由驚訝,輕咦了一聲,驀然間喉間一涼,似有利器刺入喉中,那咦字也卡在喉管裏沒有發出來,手上的火把也掉在了地上。
後麵一人跟了上來,卻發現前麵那人趴在那兒不動,問道:“找到好東西了?”
流雲那一劍刺出,已是全身冷汗漓漓,雖然劍法準頭仍在,卻全無力道,隻是仗著劍利,才一擊得手。聽得這人問話,也不吭聲,隻暗暗調息,以尋找時機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