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烏黑的雲層遮住弦月,越發襯得黑夜暗沉。
此時,寒雙魚和裴容遠趴在一戶人家的房頂,目光緊緊盯著這戶人家,他們兩人身著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若不仔細觀察,根本沒人看得出這房上的兩位君子。其餘的兄弟則分布在別的人家,若是發現凶犯便發出信號。
離子時尚早,但寒雙魚不敢大意,通常凶犯殺人之前必定踩好點,所以他來的往往比所殺人的時刻更早。早多久,寒雙魚並不清楚,但她敢肯定的是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敢在皇子腳下犯下數起命案的人想來極是自負,若是他自己來的早了便會覺得掉了自己的身價。
寒雙魚此時心無旁騖,裴容遠便不似她那般,主要是離得寒雙魚太近,她身上若有若無的蘭花香透進他的鼻腔,讓他心思虛浮。一個男子身上擦了蘭花香,著實讓人透著些尷尬與不解。但裴容遠到底是世家公子,教養極好,便也沒在心裏因此看寒雙魚不起,怪癖什麼的,可以理解。
兩人從戌時便守在這家,見這家人忙進忙出的,甚是樂得,那家裏的小寶也頑皮古怪的很,糯聲糯語的逗得家裏人開懷大笑,屋內時不時有笑聲傳出。
寒雙魚甚是羨慕,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經曆來,從小便沒見過父母,隻記得劉伯說她是被他從水溝裏撿來的,髒兮兮的,甚像個乞丐。
而被劉伯撿走之前做乞丐的事她便記得不是很清楚,想起自己幼時經曆便想知曉身旁人是怎麼過的,這一想便酸酸的問出了口,“你小時候也這般古靈精怪嗎?”
裴容遠莫名感受到寒雙魚情緒變動,不知說些什麼,便老實答了她的話,“父親說,我幼時很是乖巧,從不曾古靈精怪。”
寒雙魚悶悶道:“我看也是。”
“不過,父親從小便對我極為嚴格,不似一般孩童那般肆意玩樂。”
寒雙魚心中舒服了些,看吧,世家公子也不好當,自己雖總被打,但也逍遙自在,安慰裴容遠道:“你父親將你教養的極好。”
裴容遠溫聲道:“你家人也將你教養的極好。”
寒雙魚一怔,轉過頭便見著黑暗中裴容遠的側臉,晚上黑漆漆的,雖看不甚清楚什麼,但寒雙魚就是覺得裴容遠煞是慈祥,寒雙魚就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便覺得裴容遠真是又慈祥又好看,這一想便說了出來,“我今日才覺得裴大人竟如天仙般好看”······也如彌勒佛般慈祥。
好吧,後麵的一句話她還是不太敢說出來的。
裴容遠在暗夜裏似低笑了一聲,道:“寒副統深得禮尚往來這四字的真諦。”
寒雙魚這真心誇他,倒是被他調笑,便不再講話,認真盯著黑夜裏的動靜。
裴容遠見他不語,便以為他許是生氣了,便回禮道:“寒副統也是真真好看的”,說完,似乎覺得這句話不合自己的性子,畢竟是首次誇男子好看,隱在暗中的俊臉紅了紅,些許尷尬彌散在空氣中。
寒雙魚這心裏美滋滋的開了,雖說她易了容,不過是給自己加了喉結,細眉畫的粗獷一些,聲音變了一點,其餘都是原貌。如此被男子誇獎好看,真真是頭一遭,這一美便又對裴容遠好感度升了幾分,又禮尚往來道:“裴大人眼光不錯······不錯”
寒雙魚這一開口,裴容遠更覺尷尬,便噤了聲,寒雙魚以為裴容遠無意再閑扯便也不再言語。
巳時過半,黑夜中都不見有什麼動靜,大理寺的寺差們心中緊張又焦急,緊的是子時即將到來,急得是為何還不來?這連環殺人案發生之後,大理寺可謂是忙的團團轉,但一點線索的尾巴都抓不住,著實讓人憋氣,但是也沒得地方發。
上麵給的壓力很大,下麵的百姓又輿論四起,夾在中間很是難受,這次無論是否抓住那賊人,得些線索總是不費兄弟們這半月的辛苦。
寺差們這邊正緊張的大氣不敢出,瞪著眼睛觀察周圍,生怕錯過一個細節。那邊守著的兩人卻簌簌倒了,房頂立著一勾著身子的黑衣老者,陰惻惻的笑看著眼前剩餘的一位寺差,那寺差手裏拿著信號彈,顫抖著雙腿驚恐的看著眼前的老者。
那老者臉上的皺紋如刀痕一般,一笑便皺在一起,“你是來抓老子的?”
那寺差到底是見過大場麵的,雖然心裏恐懼萬分,但臉上看不出分毫,隻是抖縮的雙腿出賣了他的內心,不過年紀大的或許會理解成羊癲瘋也未必。而此時的老者很慈祥的沒有將他放到,而是好好與他說話,誰料這寺差甚是不識抬舉,雙眼一閉,便裝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