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兩次……
淡薄的衣衫被唇邊滴下的血浸染成一片暈紅,她終於放棄,終於一寸一寸,匍匐著爬向益州城門。
幾十米的距離,忽然讓她想到了——咫尺天涯。
咫尺,便是天涯。
———————————————————————————————————————
寂靜的官道上,拓拔宇恒大將軍親押沈千尋前往益州。奢華馬車裏孤寂坐著的沈千尋,雖未捆綁手腳,一言一行卻均在拓拔宇恒視線之內,這樣精神之上的枷鎖,讓沈千尋越發的沉默起來。
英挺的劍眉皺在一起之時,她總是想起舞傾城頗有深意的那句話。
沈公主吉祥。此番別過,不知可否還有機遇再見?
別無他意。相逢一場,隻望公主,一切安好。
電光火石般的一瞬間,沈千尋忽然猛然拍案!難不成……好一個舞傾城!!沈千尋怒從中起,憤然擲了手邊的茶盞!
上好的茶水殷了布簾綢緞,茶盞落入馬車車板的聲響驚動了拓拔宇恒,拓拔宇恒反應迅速,劍鞘觸碰棉簾想要掀開的瞬間,又停止,頓了頓,隻是隔著棉簾朗聲問道:“公主可好?”
“安好。”沈千尋略穩了穩心神,答了一句。
拓拔宇恒未在言語,隻是對身旁副衛耳邊低語幾句,副衛抱劍點頭,策馬朝益州方向而去。當晚,青霜與霓裳駕馬而來,拓拔宇恒仍舊未掀棉簾,在車外恭敬道:“拓拔宇恒恐公主無人侍奉不便,特叫青霜與霓裳陪同公主,望公主不棄。”話音才落,拓拔宇恒便示意青霜與霓裳進了馬車之內。
沈千尋嘴角是一絲冷笑,口氣冰冷:“拓拔大將軍果然心思縝密,細致過人。如此,千尋謝過拓拔將軍了。”
夜涼如水。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車轍吱吱作響,沈千尋靠在馬車內的軟塌上,疲憊,是由心而生的。
十年的謀劃,終究還是控製不住那一顆至關重要的棋子了。可如今,生父大汗王又在做些什麼?親弟泯然,又可否想要有所作為?
想來,舞傾城的那一句言外之意,恐這一路便無人來劫車救她了吧。那個落拓不羈的美少年,恐怕也不能得知她如今身在何方,又將經曆何等風險了吧。
如今,那個叫穆如生的男子,又在做著什麼?
遙遠的北方雪山之上,白衣男子頹廢的坐在山頭,寒風吹得他衣服獵獵作響。他忽然開始想念,想念那個與他比肩坐在樹下,一起抱著酒壇,大口大口喝笑紅塵的那個女子。
不是不知道沈千尋對他的用情至深,隻是閉上眼時,還是會浮現那雙漂亮的眼睛。沉靜,靈動,黑白分明。
他清楚的知道他隻是需要陪伴,就像一個人受了傷,總該需要一塊紗布止血。止血的時候,與紗布親密無間,隻是疼痛過後,傷口愈合,紗布,又如何不是阻礙,如何不是多餘。他終究不忍讓這樣一個英朗大氣的可愛女子成為可有可無的那一句“多餘”,所以他總是知進知退,悄無聲息的保持著那一段可控平衡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