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目光,從來沒有在慕容寂筱這樣的女子眼中浮現過。所以,穆如生知道,他終究還是無法拒絕。
時光如急劇褪去的潮水一般氤氳了整個畫麵,恍然之間慕容寂筱好像變成了年前的模樣。
那一場殘酷的烈火熊熊,明明滅滅的照在慕容寂筱蒼白的臉上。他始終想象不到這麼柔弱的慕容寂筱,究竟是如何在瞬間就讓內心變得如此強大起來。他隻是深刻的記得她的臉頰涼的徹骨。
那樣的深秋裏,淒涼的穆府窗邊,她毫無生氣的眼睛裏,終於有兩行清淚緩緩落下。然後她蒼白著笑容,溫順安靜的目光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口氣輕淡:“如生哥哥,等寂筱的夢醒了,我們成親好不好?”
這是他對她永生永世的虧欠。在她這樣需要他的時候,他居然沒有保護起她來,以至於以後經曆過的所有日日夜夜,他都無不悔恨的在想,倘若彼時不是如此,那麼如今,又將如何?
強烈的悔恨使他的心生猛的疼痛起來,他高高在上的望著被積雪掩至膝蓋的慕容寂筱,喉結不自然的跳動起來。
他忽然想要抱緊她,就如同那一日傍晚的餘暉裏,她躲在他的胸口,瑟瑟發抖。
“退兵!”穆如生的喉結不自然的動了動,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吐出了清朗的這一聲喝令。
“將軍!”副將琳琅騎馬在旁,頗有不滿:“如今四王爺病危,正是攻打益州城的大好時機,倘若延誤了軍機,給了朝國喘息之機,派來得力大將,恐怕再攻益州難矣!”
穆如生俊朗的雙眉扭在一起,他的唇有些幹。
四王爺。
他居然忘記了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他居然忘記了,站在他前麵這個孤寂的女子,這個以一己之軀抵擋千軍萬馬的女子,竟是為了另一個男子。心中的疼痛漸漸被強烈的妒意取代,他漂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戲謔。
是啊!這樣的大好時機,恐怕一旦錯失,便再也無法複現。他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益州城門,目光稍轉,便又停滯在這個單薄的女子身上。
“讓開!”穆如生利落的拔出赤峰寶劍,劍氣激起一線積雪,紛紛揚揚的打在慕容寂筱身上,慕容寂筱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便是穆如生譏諷的目光:“四王妃以為如此便能退兵,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如生哥哥倘若要殺,便早也殺了。” 慕容寂筱仍舊站在原地,淡薄卻堅定,像一尊石像,漂亮的容顏仿佛不論遇到什麼,都隻有這樣柔軟卻堅定的目光。
這樣的一針見血,終於叫穆如生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他飛身掠過來,劍尖直抵慕容寂筱的喉結!
時間如沙漏滴答而過,分分秒秒都如同利刃刺過他的心髒,將他原本完好的一顆心刺得千瘡百孔。
慕容寂筱毫不畏懼的目光一直看著他的雙眸,那雙溫暖如昔的眼睛毫無怯意,甚至略略含笑,仿佛早已料定,穆如生,此生此世,都不舍動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