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下崗,這個詞誰也沒聽說過,這是水天昊想出來的,意思是跟辭職下海差不多,隻不過她不是去下海經商,而是回家帶孩子,幼兒園臨時上班掙點生活費。經理批準她辭職下崗,三年到期後,還期望她去單位上班,這是對軍屬的特殊照顧。
文雅潔在機關幼兒園洗滌被褥,水天昊正在活動準備安置她進幼兒園。領導征求園長意見,要是幼兒園需要人手,就安排她進幼兒園工作。園長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風騷女人,老公是機關一名老科長,平時管不了她,外麵名聲也不好,弄得老公在同事麵前抬不起頭。園長聽說領導想安排她進幼兒園,找了個借口辭退了她,上了三個月班的文雅潔又成了一名家屬。
文雅潔被園長無緣無故的辭退,覺得臉上沒麵子,整天窩在家裏不好意思出門,起初洗衣做飯還有些勁頭,變著法兒侍候老公兒子,過了一段寧靜的日子。水天昊覺得這才像個安穩的家,有時文雅潔她發牢騷,他裝做聽不見,給她講些單位的趣聞樂事,想方設法逗她開心。他這樣做,反倒攪亂了她的生活,說外麵的世界那麼精彩,把她這個大活人圈在家裏當家庭主婦,成天跟鍋碗瓢盆打交道,聽到這些沒有盡頭的交響曲心裏就煩,又開始嘮叨起他的不是來,罵他沒本事,職工主管部門,連老婆的工作都解決不了,還不如乘早轉業回地方,好給她換個好工作。
水天昊一天到晚的勞累忙碌,回到家還要聽老婆絮叨,心裏不痛快,看這不順眼,看哪不順心,孩子不好好吃飯,罵他;翻箱倒櫃,屋子弄得亂七八糟,訓他;外麵玩耍弄髒衣服,說他;外麵的髒東西拿回家,瞪他,實在氣不過還會動手打他。文雅潔沒有工作,本來心裏就煩,看他下班吊著個臉兒,成天沒好臉色看,認為這是跟她過不去,變成法兒跟他吵架,弄得兩個人心裏都不是滋味。
全家人省吃儉用,不但還清了寧小奇的欠款,而且家裏有了上千元的積蓄。家裏有糧,心中不慌,水天昊曉得求人的難處,以後家人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再也不用發愁了。
過完春節,水天河帶柯忠、楊宗仁兩位莊上人投弄他這位二哥,讓他找點事做。水天昊好酒好肉的熱情款待,帶他們逛街,隻怕漫待了這兩位鄰居,回到老家敗壞他的名聲。文雅潔表麵上笑臉相迎,招呼兩位老鄉吃喝,背地裏沒少數落水天昊:“看看你們家這些破事,老五來也就算了,還帶來兩位鄰居,讓我成天做飯侍候這些毫不相幹的人,以為我是你雇來的保姆?房子本來就小,幾個大男人住在客廳,身上的汗臭味把房子弄得臭烘烘的,家裏來人,你也不怕笑話,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哩。明天趕快弄走,不然我帶孩子回娘家,啥時候把他們安頓好了再說,煩死人了……”
水天昊聽著沒完沒了的嘮叨,無話可說。柯忠、楊宗仁在家待了三天,想出去找點事做。水天昊問他們想做點啥事,柯忠、楊宗仁相視而笑:“我們出來是幹活掙錢的,隻要能掙錢,幹啥都行。”
水天昊想了想,問:“幹活掙錢很辛苦,搬運工、建築活、下煤礦都能掙大錢,你們想幹啥?”
柯忠眼睛小,眯眼看人,要不是兩張眼皮在眨動,不了解的人還以為他坐著打瞌睡。他眨巴了兩下眼皮,像是在笑,又像是沒笑,瞥了一眼楊宗仁說:“我們下苦人有的是力氣,不怕吃苦,就怕掙不到錢。”
坐在一旁的楊宗仁嘿嘿幹笑兩聲:“我聽水天海說過,你過去的單位附近有家國營煤礦,聽說是平洞,用電煤鬥往外拉,就是下井我也不怕,我倆商量好了,想去煤礦挖煤,有沒有認識的人,幫我介紹個輕鬆點的活幹,這事還得麻煩你。”
水天昊想了想,煤礦雖然危險,但能掙到錢,開工資也利索,再說,這是國營煤礦,他在倉庫待了兩年,聽說前幾年煤塊砸死過職工,還是檢查煤礦的安全員,他發現洞頂上有塊鬆動的煤塊,有可能隨時掉下來砸傷職工,想用長杆搗下來,沒想到鬆動的大塊煤掉下來,沒來得躲閃就被砸死了。總體說煤礦還是安全的,他說:“想去煤礦,我可以幫你們介紹,不過,再安全的煤礦也有危險,你們可要千萬小心。”
柯忠眯縫著小眼望著水天河:“你去不去?”
水天河說:“一塊兒來的,我也想去,三個人還可以相互照應。”
楊宗仁看看水天昊:“給你添麻煩了,我們明天上午就走,你給我畫張交通圖,看怎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