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秀珍身體還沒有恢複,靠在後炕角,有氣無力的歎息道:“他去找柳彩去,就不怕徐彥東?”
水三奶說:“聽說幫丈母娘家幹活去了,這幾天不在家。”
龔秀珍說:“唉,多俊俏的孩子,既聽話又懂事,就這麼走了。這兩口子不顧兒子的感受,三天兩頭的打架,我看這兩家人以後還怎麼做親家。做父母的太粗心,兒子早就說過,要是劉大偉再打車會竹,他就去上吊。兒子看他媽躺倒在炕上,一句沒吭的走了,她就差覺不到?唉,這兩口子啊!到底是為了啥?”
水天昊聽著心裏難受,這小夥子高大英俊、白白淨淨,壯壯實實,長相比他爸帥氣多了,在學校是一個勤奮好學的好學生,在家裏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兒子,這麼好的孩子硬是被父母打架*上了絕路。唉,劉大偉放著好好的老婆不疼,非要去外麵尋花問柳,搞什麼婚外情啊!
龔秀珍給兒子們常講,出門在外要當心,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好出門不如窮家裏呆。水天昊騎自行車進城念書,車多路遠,騎車沒個正形,她老是放心不下,再三叮囑,火車路上騎車要慢點,公路上車多要小心,危險的路上推著走……孩子再大,在母親眼裏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水天亮十九歲那年,在省城建築工地打工的他突然回到家中,龔秀珍問他什麼時間回去,他老是編慌說,工地上活不多過幾天再去,實際上他是想去體檢參軍。十月中旬,村裏通知,想去當兵的適齡青年,於十月二十五日去城關鎮體檢。
天不亮早晨起床外出,中午也沒有回來,家人不曉得他去了哪兒。龔秀珍猜測,他不會一聲不吭的走了吧,走也得打個招呼呀,再說早晨沒有火車,他怎麼去,是不是出去玩了?不會的,大忙季節,天不亮出去玩,他不會這麼沒臉色。她實在猜不出他去了哪兒,就問水保田,他沒好氣的說:“鬼知道他上哪兒。”
原來,大清早乘家人還沒有起床,跑到紅光鄉武裝部乘車去城關鎮衛生院應征體檢準備去當兵,等他跑到紅光鄉,武裝部長帶隊乘車進城,事不宜遲,這時正好碰上一輛進城的拖拉機,他說明意圖後,這輛拖拉機師傅順路拉他趕往城關鎮衛生院。
衛生院來了不少應征青年,穿軍裝的年輕幹部正在組織應征青年跑步,水天亮趕緊站進隊伍,幾百名青年排著長長的隊伍跑了幾圈,瘸子、駝背、羅圈腿、歪八字都被剔了出來,水天亮一路過關,順利通過了體檢。十月三十日還有最後一項檢查,這一關合格,就可以成為一名人民解放軍戰士。
水天亮體檢完身體後,擋了一輛拖拉機高高興興的回到家中,龔秀珍問他,他故弄玄虛,笑而不答。水保田一天到晚忙得要死,看他遊手好閑,整天不見蹤影,陰沉著臉不願搭理。他把體檢當兵的事說給爺爺聽,他是爺爺一手帶大的,是他的寶貝疙瘩,在外麵不好好打工掙錢去當什麼兵,氣得他半晌沒說出話來。
水大爺不希望他去當兵,拉著孫子去找水保田,看到大兒子沒好氣的說:“你兒子偷偷體檢當兵你不曉得?”
水保田這才明白,失蹤一天的大兒子原來去體檢當兵,瞪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龔秀珍聽後大驚失色:“我的天呦,現在雲南邊界正在打仗,你不要命啦?不準去。”
這句話水大爺想說卻沒有說出口,他聽兒媳這麼一說,氣呼呼的接話說:“你以為打仗不死人?子彈不長眼睛,人家怕死躲都躲不及,就你是英雄好漢,自個找著往槍口上撞,不許去。”
水天亮聽說母親和爺爺都反對,而且態度堅決,不讓他去,隻有父親陰沉著臉沒有表態。其實水保田沒有理由反對,他就是當年聽了父親的話沒去當兵,後悔了一輩子,這次他既然選擇當兵,就由他去吧。母親和爺爺的阻撓打破了水天亮的參軍夢,直到現在他還感到後悔,悔不該聽家人的勸阻。
不巧不成書,事又是那麼湊巧。第二年秋,十八歲的水天海,跟水天亮一樣,十月份湊巧從建築工地回到家中,這年秋季,中越自衛反擊戰還沒有結束。水天海聽到體檢當兵的消息後,偷偷去城關鎮體檢,順利通過體檢,回到家中,他怕家人反對,隻字未提進城體檢的事。又過了四五天,到了體檢最後一關,大清早步行去城關鎮,眼看到體檢時間,心裏非常著急,好不容易過來一輛拖拉機,他招了半天手,那位駕駛員待理不理的從身邊開過,這可急壞了他,他乘駕駛員不注意,悄悄爬上拖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