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狗一陣狂叫,而且叫聲十分凶悍,鐵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這回肯定有生人來。二蛋、三蛋的心又提到了嗓門眼,頭腦裏亂糟糟,想像霍飛豹見到父親口吐飛沫,口若懸河,瞪著那雙賊眉鼠眼添油加醋的亂說,氣得父親暴跳如雷,不由分說,拿起皮鞭一頓猛抽,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霍飛豹露出猙獰的麵孔,惡狠狠地指著他破口大罵……二蛋越想越怕,越怕越想,舌根發硬,渾身打顫,兩手發抖,雙腿哆嗦。父親問話,張口結舌,說不出半句假話,今天就等著挨揍吧,受點皮肉之苦,以後好長記心,誰讓你跟著水保良害人哩。
蛋兒聽到狗叫聲跑出去堵狗,原來是龔進成走進門來,二蛋心裏暗喜,有大舅在,霍飛豹找上門來告惡狀,就是挨父親毒打也有人拉架。龔進成哈哈哈大笑幾聲,快步走進堂屋,看到水保田,問道:“我在梁頭上放羊,老遠看到你回來了,又請了兩天假?”
龔進成放羊時看到水保田從龍爪坡走過來,吃過午飯趕緊過來看看。三蛋站在門口,探頭望了一眼堂屋,聽到大舅說笑的聲音,懸著的心又放了下來,心裏嘀咕,父親每次打人,爺爺不想管,三爸不管了,母親不敢管;現在有大舅在,就是霍飛豹告黑狀,大舅不會坐視不管,何況大舅對霍家弟兄恨之入骨。大舅,你一定要多待一會兒,霍飛豹你就早點來吧……三蛋把龔進成當成了保護神。
“前兩天下了一場透雨,我怕生產隊勞動忙,顧不上自留地,請了兩天假,回來幫家裏幹點活。”水保田請龔進成上炕。
“聽說前天下雨,王家梁有兩個放羊娃在溝底放羊,沒來得急跑,被洪水衝走了,還衝走了幾十隻羊,有這回事麼?”不曉得他從哪聽到的消息,想在妹夫這兒得到證實。
“這個我倒沒聽說,有那麼嚴重嗎?”水保耕第一次聽說,心裏有些犯疑,為啥這樣的壞消息就他能聽說?這麼多年,他聽來的小道消息,有幾條是真的誰也無從考證。水保田遞過旱煙盒,笑了笑:“也許有這回事吧,我是坐火車回來的,雖然路過王家梁,火車上沒有聽說這事。”
見風就是雨,有奶便是娘,龔進成還沒有證實衝走人淹死羊的事,卻為磚瓦廠沒有撈到死羊改善夥食扼腕歎惜,竟說些沒頭沒腦的話:“磚瓦廠不是在溝邊上麼,沒有看到洪水衝來羊群?這可是幾十隻大肥羊啊!要是我在磚瓦廠,等著撈它幾隻,還能換幾個小錢花,總比一個月辛辛苦苦掙十塊錢來得快。哎,可能領導沒發現,要是看見的話,派人撈上幾隻改善夥食多好。”
水保耕走進堂屋,靠在炕頭邊,望著龔進成:“聽說霍耀祖躺在炕上不吃不喝,還在生兒子的氣,他這麼大歲數,跟吃喝過不去,能撐幾天啊!”
龔進成哈哈大笑幾聲:“這老漢脾氣倔,要強了一輩子,眼看快八十歲的人了,還跟兒子過不去,霍飛虎巴不得他早點死,多給家裏省點口糧,他還硬撐個啥。人是鐵飯是鋼,三頓不吃餓得荒。他脾氣再倔,能倔得過五穀,他這是跟自個兒過不去。”
“老漢脾氣也太倔了吧,三句話不對頭,拿起棍子就打。我要是他兒媳婦,也不給他飯吃。”水保耕說。
“蕭桂芳也不是省油的燈,老婆婆碰死了,剩下這麼一個可憐的老公公,罵就罵幾聲吧,有啥哩?動不動不給飯吃。要是換成我,也不饒她。”龔進成為霍耀祖鳴不平。
“蛋兒,堵狗來。”幾個人正說間,大黃狗一陣狂叫,二蛋、三蛋聽得明白,這就是霍飛豹的聲音。蛋兒聽到喊聲跑出去堵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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