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秉章感慨道:“名如其人,你們幾兄弟就是太忠太忠了。前年你大哥作為安徽巡撫駐守臨時省會廬州,粵匪攻破城池,你大哥隻曉得與城共存亡;前些時我派你二哥去增援通城,他就像一顆鐵釘你把他打進去,他就釘在了那裏。賊匪那麼多,他怎麼就不知道撤退呢?他真正的防地在嶽州啊!卻冤枉的死在通城,損失我一員忠勇大將。痛哉!惜哉!悔煞我哉!”
江忠淑大有繼承二哥遺誌的氣概:“巡撫大人,我二哥陣亡,現在嶽州缺少守將,您就讓我前赴後繼,去代替二哥鎮守嶽州吧!”
駱秉章用欽佩的目光看著他,頭搖得像貨郎鼓:“不行、不行,嶽州現在很危險,長沙城高牆厚相對安全一些,你已經有兩個哥哥為國盡忠了,兄弟再多也不能那樣前赴後繼。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如果再派你去冒這個風險,會留下千古罵名的。再則守衛長沙也少不了你。”
駱秉章拒絕江忠淑之請,任命王鑫為嶽州新守將,準備著更艱苦的戰鬥。
石達開的確“狡頑在諸賊之上”,他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會傳來勝利的消息,楊秀清格外重用他,哪裏需要就調他到哪裏。所以石達開時而在江西攻城略地;時而去武漢指點保衛戰;時而又被楊秀清召回天京攻打向榮江南大營,所以石達開的行蹤有些飄忽不定。
石達開主要精力還是在江西,一心想拿下南昌,長期與曾國藩直接對壘。至於守武漢、打向榮,那都是客串一下,跑點龍套,調劑一下口味。石達開在江西連克瑞州、臨江、袁州、吉安等州縣,將南昌四麵包圍,讓曾國藩無日不在驚濤駭浪之中。曾國藩別說去增援湖北,他自己困守南昌已是自身難保,苦於兵力缺乏,隻得向湖北胡林翼求援。
這個時候羅澤南剛剛在武昌城下陣亡不久,遠在湘鄉老家的曾國藩之父曾麟書,聽到羅澤南的噩耗,也不由得老淚橫流,他對三子曾國華說道:“羅家也是一門忠烈啊!已經有三個兒子為國捐軀了。你身為同知,不能總是呆在湘鄉老家,前線正需要人,武漢戰事緊急,你先去憑吊一下羅澤南,再問胡巡撫有什麼用得著你的地方。國難當頭,你應該舍棄小家啊!”
曾國藩十兄弟個個飽讀經書,人人講究孝道,父親的話就是聖旨。曾國華沒有推辭,隻是說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兒這一去與粵匪作戰,生死未卜,也許不能在老父麵前盡孝了。”
曾麟書也是朝廷的一個衛道士:“去吧!我曾家受朝廷厚恩才有這榮華富貴。我們父子人人都有功名,個個食朝廷俸祿,國家有難正是用人之時,我們怎麼能隻顧自己呢?去吧!好好殺敵,家裏還有你另外幾兄弟孝敬我呢,你放心去吧!”
曾國華於是帶幾千湘軍新兵趕往武漢,一來憑吊羅澤南,二來給胡林翼增加新生力量。就在胡林翼為之高興時,忽接到曾國藩請求援兵的書信。胡林翼雖為湖北巡撫但仍然認為自己是曾國藩的部下,他覺得這是曾家的一妙招,如果曾國華不經過他這一道中轉,直接去曾國藩處報到,是否給人以話柄?胡林翼索性做個人情,再添兵一千,選派知縣劉騰鴻、劉連捷、同知吳坤修、參將普承堯、把總普承忠等人交給曾國華統領,共四千一百人去增援江西。
胡林翼這個巡撫當得實在不易,一直沒有正規的巡撫衙門,總是帶兵在武漢城外打打殺殺,兵力本來就不如太平軍,再加之部將中有不和睦的現象,影響到協調配合。記名道李續賓和知縣蔣益澧就是死對頭,碰麵都是一個鼻子朝東,一個鼻子朝西。蔣益澧駐軍在魯家港,一次石達開派兵來攻,戰鬥十分艱苦,蔣益澧拉下麵子跑向附近陣地的李續賓去求援,李續賓不朝他的像看,說道:“石賊攻打甚急關我屁事。是防守是撤退都隨你蔣公的意思。”
蔣益澧當時氣得差點吐血,命令所部退出魯家港。當時就找到胡林翼,大發雷霆道:“外遇強敵,內遭羞辱,我帶這個兵還有什麼意思?我請求辭職。”不等批準,蔣益澧自行脫掉官服,離開軍營解甲歸田。
正是:巡撫好當不好當,要看身處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