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成的叔父陳承鎔已被天王封為佐天侯,全麵負責天國後勤給養。陳承鎔於是保舉陳玉成為典聖糧,來西征軍中本是擔任糧草征集工作。但戰場需要加之他個人愛好,使他顯露出非凡的軍事才能,很快成為著名的帶兵將領。
在兩個多月前,陳玉成同曾天養一道,率軍攻取了雲夢縣、德安府、應城縣等地。曾天養繼續領兵向西發展,攻打荊門、宜昌一線,而陳玉成繼續留在以上州縣,征集糧草運往天京。
那時他戰績一般,默默無聞。此次抽他來參加攻打武昌會議,還趕不上一般的帶兵將領,因為他是個典聖糧,誰又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運糧官身上呢?
陳玉成長得中等身材,不胖不瘦,膚色白皙,眉清目秀,頗有點儒將風度。隻可惜雙目下各長了一顆黑痣,粗略看去好像長了四隻眼睛,在他出名後敵人因此罵他“四眼狗”,也是根據他這一外貌特征。
陳玉成站起身來不慌不忙道:“我軍早已對武昌城形成包圍之勢,分別在上遊六十裏之金口;下遊七十裏之白湖鎮;正東六十裏之豹子澥駐有重兵,漢口、漢陽最先被我軍拿下,圍困武昌達四月有餘,想必城內妖兵已成驚弓之鳥。如先殲滅城外之敵使城內妖兵無心念戰,取武昌也就不難了。”
韋誌俊問:“滅城外妖兵容易,而武昌城牆高大,妖兵以洋槍洋炮封鎖各交通要道,我兵雖眾又如何接近城門?往日數次進攻都是被洋炮擊潰的。”
陳玉成答:“武昌洋槍洋炮俱設在城牆之上,我軍若采取強攻必然傷亡慘重。因此隻可智破城門,以巧取勝,打進城內。”
石鳳魁又問:“如何智破城門,以巧取勝?”
陳玉成又答:“我軍大部隊可佯攻騷擾敵人,吸引妖兵注意力,同時選五百勇士由僻靜處縋城而上,突然從背後向敵人發起攻擊,武昌城門可破也!”
韋誌俊道:“五百勇士縋城而上風險太大,必須選一年輕有為者統領。誰願擔此重任?”
陳玉成道:“這個主意是我出的,風險再大也得由我自己首先登城。卑職已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就讓卑職去擔任這一重任吧!”這不是豪言壯語,日白吹牛,這是要用生命做賭注的,一般人誰有這個勇氣呢?
此時武昌城內人心惶惶。剛剛由湖北學政升任湖北巡撫的青麐,不由對布政使嶽興阿發牢騷道:“三個月前粵匪迫近武昌,巡撫崇綸恰巧丁憂開缺溜之大吉,他老娘死得太及時了。反正留下這一倒黴空缺由我來頂著。你說賊兵四麵圍困,我有何法術解救武昌城?”
嶽興阿也有同感:“生死關頭誰不保命要緊?崇綸借丁憂返回北京家中,而總督台湧也討救兵出城。武昌防禦全賴您大人一手決斷,您可謂是受大任於危難之時。”
青麐捶捶腦袋道:“我本一介書生,對帶兵打仗一竅不通,朝廷委以重任,也隻好勉為其難了。擔任巡撫以來,我未曾睡好過一次安穩覺。若武昌丟失我命休矣!敢不盡心盡力死守城池?”
嶽興阿道:“丁憂開缺是一個多好的臨陣脫逃理由啊!我們總不能個個都去找這個借口吧?身為朝廷命官,別讓人家說我們旗人個個都貪生怕死。賊匪來攻時我將以死相拚也!”
青麐拍拍他肩頭道:“滿族大員中像你這樣忠烈之士實在太少了。崇綸、台湧平日裏作威作福,一到關鍵時刻就投機取巧;提督布克慎更是一觸即潰。湖北軍政大員全由旗人擔任,搞的局麵不可收拾。過去滿清就是靠八旗子弟打下天下,現在八旗子弟隻知道吃喝嫖賭,誰能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