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釗等人脫離太平軍後即投降滿清思恩知府劉繼祖,將太平軍立天國,洪秀全等首領之盡情透露。李星沅得知立即向朝廷呈報:\"桂平縣之金田村賊首韋政、洪秀泉等私結尚弟會,擅貼偽號偽示,招集遊匪萬餘,肆行不法氣焰囂張,危害朝廷,實為群盜之尤,必先厚集兵力,乃一鼓作氣,聚而殲之。\"李星沅既要一鼓作氣,聚而殲之,也深感兵單力薄,隻得請朝廷再添兵馬。鹹豐帝取勝心切,再次調兵遣將。
特令貴州鎮遠鎮新任總兵秦定三,再率黔兵一千,速入廣西,協助會剿。
特令雲南臨元鎮總兵李能臣,率滇兵二千速入廣西,協助會剿。
特令兩廣總督徐廣縉撥銀三十萬兩,交給廣西前線,以作軍餉。黔滇兩路清兵遇天地會阻擾,一路行動遲緩,延期到達潯州府。李星沅又在本地招兵買馬近千,合各路兵勇已達萬餘歸向榮指揮。
李星沅駐紮柳州,居中遙控,屢催向榮火速進攻,滅尚弟會於江口圩周圍。
向榮見兵力已是不弱,便親臨前線偵察。看了地形,決定采取猛攻。
臨元鎮總兵李能臣問::\"素聞提督大人英勇善戰,足智多謀。今日對尚弟會匪,何以采取猛攻耶?\"向榮道:\"尚弟會乃烏合之眾,黃昏膽大,不知我軍厲害。欽差大臣盼勝心切,我隻有集全力猛攻,才可速滅此匪於草創之際耳!\"李能臣奉承道:\"提督大人軍威遠揚,滅此匪不在話下。\"清軍經過幾十天謀劃部署,在向榮統一指揮下,分東西兩路向江口圩大舉進攻。向榮身經百戰,久闖沙場,帶兵以來,勝多敗少。此次在河口屯軍多日,等待黔、滇援軍,不敢輕犯太平軍,也算是慎重其事了。
向榮兵分兩路進攻,同時又命令思恩知府劉繼祖率張釗新降水師把守潯江南岸,嚴防太平軍從水麵逃跑。進攻之前,向榮又鼓舞兵勇,打勝江口圩一戰,按老規矩每人賞銀一兩。為了這一兩銀子,兵勇們也想闖闖運氣、躍躍欲試,士氣也可謂高昂矣!
一八五一年二月十八日早晨,向榮率主力部隊,由潯江下遊偷渡,抵達北岸,繞過馬鹿嶺,從東北麵向石頭腳太平軍大本營*近。另一支西路黔兵由新任鎮遠鎮總兵秦定三率領從潯江上遊石嘴灣順流而下,抄襲江口圩後路。
向榮一過馬鹿嶺,正率大隊急速行進,突然兩邊山上岩石滾下,嚇得兵勇們抱頭躲藏,接著西南風又吹來大量石灰,一時白霧茫茫,遮天蔽日,嗆得清兵們一個勁地咳嗽,無法再往前往,隻得停下。
向榮氣急敗壞,待石灰沉靜些了,立刻命令炮兵向山上亂轟幾炮,接著命令步兵衝鋒。
山上隻有小股太平軍利用地理優勢甩石頭撒石灰,打驚心戰。聽到清軍大炮一響,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向榮白白辛苦了一陣,還傷了幾個兵勇。未曾開戰,先受戲弄,實在可惱!
向榮惱羞成怒,命令部隊點燃火把,所到之處,見房屋就燒,見東西就搶,見男人便殺,見女人便奸,瘋狂發泄對當地百姓窩藏賊匪的仇恨。一時間,江口圩周圍狼煙四起、哀號遍地。
太平軍大部隊在牛排嶺一線與清軍展開激戰,上午槍炮不斷、喊殺連天,雙方互有傷亡,戰鬥呈膠著狀態。
到了中午時分,太平軍似乎招架不住,紛紛丟失陣地,向盤古嶺方向轉移。部隊似乎很亂,好象爭相逃命。男人先跑了,丟下一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後麵慌慌張張,尖聲喊叫。
向榮不由大笑道:\"如此婦孺之輩,自不量力。還建什麼天國、立什麼天王,真是自尋死路也!將士們,勝利就在眼前、賊匪無處可逃,給我全線追擊。\"主將一聲令下,清軍個個爭先。兵勇們長期作戰在外,個個都是光杆一條,吃的喝的自然不愁,隻是難得嚐嚐女人的滋味。此時見前麵那麼多年輕女子,都穿紅著綠鮮豔奪目,心中酥酥發癢,爭相追去。
兵勇們哪知進退?一心隻想亂搞女人呢,他們手拿火槍,也下不得心去打,大都嘻皮笑臉地去追,一直追到石頭腳前沿一帶。
陳家大院內,一麵大旗,上繡天王二字,迎風招展,遠遠可見。
向榮騎在馬上,叫道:\"將士們,擒賊先擒王,將那狗屁天王捉住,賞銀一百兩,打死賞五十兩。\"兵勇們聽有重賞,立即又偏轉方向,直朝陳家大院那邊撲去。是的,好色不如貪財。
兵勇們剛剛踏上一個土坡,突然幾聲炮響,中心開花,隻見斷胳膊爛大腿,無頭屍體從天而降。緊接著地雷四處爆發,清兵無處躲藏,炸得血肉橫飛。個個失魂落魄,喊爹叫娘。
大炮地雷剛平息,西南麵太平軍伏兵又出,一齊衝來,勢如潮湧,喊殺連天,不可阻擋。
盤古嶺方向,剛才還慌慌張張逃跑的婦女和孩子們,此時也猛轉回頭,手拿梭標長矛,趁勢追了過來,她們也大聲喊殺,聲音清脆尖細,夾在男人渾厚的聲音裏格外醒目動聽,一反剛才的狼狽像。
向榮情知中計,眼睜睜看著部隊人馬死傷大片,他不甘失敗,命後隊衝上去作拚死戰鬥。
後隊清軍在守備王崇山率領下,早已迫不及待。聽得主帥令下,發一聲喊衝了過去,又是一場好戰,但見:塵土飛揚,兩軍已短兵相接、刀矛相撞叮噹響。那邊是殺氣騰騰,這邊是拚命抵抗,使盡全力各逞強。生死隻在一瞬間,存亡俱在沙場。
太平軍人數雖多而其中摻雜婦女兒童,守備王崇山所率後隊兵強馬壯,兩軍勢均力敵,正殺得難分難解,突一彪人馬趕到。為首一將高騎駿馬,手握長劍,披一件黑色長袍,雙目朗朗,麵色紅紅,年約四十上下,兩腮胡須飄飄,衝到陣前直取王崇山,戰無數回,大喝一聲:\"看劍!\"一道寒光閃過,王崇山人頭落地。
清兵後隊主將已失,立時大亂,紛紛敗下陣來。向榮吃驚不小,見敗局已定,無法挽回,便慌忙帶了殘兵敗將倉惶向東北方向逃走。
太平軍大獲全勝,指揮婦女兒童陣前誘敵的是洪宣嬌。率軍在牛排嶺與清軍激戰後故意撤退的是肖朝貴;設下埋伏,突出奇兵的是石達開。他們聽洪秀全,楊秀清所言,用了這個誘敵深入之計,一舉擊潰向榮清軍主力。
值得特別一提的是那位突然投入戰鬥,殺敵守備王崇山的將領乃是天地會\"清正幫\"首領羅大綱。他率部來入太平軍,正巧遇上激戰,隨即參加戰鬥,初來乍到,便立大功。
向榮率敗軍慌忙逃命,一路丟盔棄甲,驚魂不定,戰前的威風早已蕩然無存。一口氣跑到平南縣境內,看看日頭西沉,太平軍早已停止追擊。向榮這才收拾殘兵,在一個名叫官塘衛的地方住下。清點兵馬計:陣亡守備王崇山、千總湯成等十餘名將弁,損失兵勇一千多人,自此,向榮開始嚐到太平軍的厲害。
牛排嶺一戰是金田起義後首次大捷,太平天國將士歡欣鼓舞。他們對婦女兒童參戰津津樂道、傳為佳話。他們編了一首歌謠道:\"婦女去跟洪宣嬌,會打火槍會耍刀。牛排嶺前大擺陣、殺得清兵跑斷腰。\"唱出了太平天國女軍的氣質。
太平軍牛排嶺告捷,更是聲威大振。向榮退守官塘衛,唉聲歎氣道:\"我軍入桂以來,戰無不勝。此牛排嶺一戰慘敗,挫我銳氣矣!\"一語道出了他悲觀失望、心灰意冷的神情而廣西各反清團體卻為之高興,慕名而投。
南寧、貴縣一帶的天地會中有兩個女首領:一名蘇三娘、一名邱二嫂,先後率幾百名會眾到江口圩參加太平軍。加上羅大綱所部,太平天國在此收編了兩千多名天地會眾。
此時廣東信宜,有早期拜上帝會員淩十八帶領數千名會眾,由潯江逆流而上,意欲同太平軍會合,可是遭清兵層層阻隔,無法如願。
當時太平軍士兵中有一流行語:\"金田起義去大湟,為是要收羅大綱\"。其實,羅大綱已經加入了太平軍,洪秀全還遲遲不肯離開大湟江,這是他還要等待接應淩十八部。
清軍為防止太平軍東下接應淩十八,特派雲南臨元鎮總兵李能臣,思恩知府劉繼祖,天地會降將張釗、侯誌、田芳、關巨,率各部扼守潯江下遊各交通要道。
太平軍首領們借牛排嶺大捷之威,正擬定一個東下計劃,不料退守官塘衛的向榮緩過氣來,再親率大隊人馬進攻江口圩。
幸而各地百姓同情太平軍,隨時有人來報清兵消息。太平軍及時得到向榮動向,楊秀請來個主動防禦,設下一計。
向榮前次戰敗,已知太平軍不可輕視,再不敢采取正麵猛攻。他指揮幾千人馬,想從西麵偷襲太平軍,為隱密起見,選擇在屈甲洲渡江,企圖給太平軍出其不意。
屈甲洲西距江口圩二十裏,位於紫荊水南綠河彙合處,周圍鬆林密布、雜草叢生,宜於潛伏兵馬,再剛離太平軍大本營較遠,不易引人注意,故向榮選擇在這裏渡江,以便向太平軍突然發起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