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報私仇韋昌輝投靠農民避災禍石達開加入拜會
韋源玠年逾古稀,氣惱成疾,本已臥床不起,突聽自己大仇可報,頓時胸中悶氣全消,不由放聲大笑。豈料一股喜氣湧上喉頭,一下堵塞了呼吸道,憋得昏厥過去。
韋昌輝幾兄弟嚇得不知所措,隻是大聲叫喊:“阿爸!阿爸!”亂成一團。
馮雲山不慌不忙伸出右手,摸了摸韋源玠的心口,高聲道:“韋老爺心跳正常,各位莫要驚慌,快快端碗茶水來。”
韋昌輝很快端來一碗茶水,遞給馮雲山。
馮雲山右手抬起韋源玠的頭部,左手端了水碗,慢慢從他嘴裏灌下水去。不一會,韋源玠便蘇醒過來,慢慢睜開了雙眼。
“好了,這下好了!”韋昌輝幾兄弟轉憂為喜,拉住馮雲山的手連連道謝。
韋源玠依然躺在床上,看看馮雲山,又看看肖朝貴,道:“二位好漢,感謝你們來救我!幾年不見,你們此來必定有什麼事吧?”
馮雲山點點頭:“不瞞您說,我拜上帝會在這周圍一帶已發展會員上萬人,武裝起義時機到來。我們目前正在打造武器,可是由於鋼鐵缺乏,我們隻製出了一部分刀槍,便停工待料了……”
肖朝貴接過話頭:“我們此來就是為打造武器向您家求援的。”
韋昌輝道:“拜上帝會聲勢浩大,我早已有所耳聞。我們可以資助打造刀槍,但能否讓我們加入拜會,把我們當成自己人。”
韋源玠說:“二位好漢,我老了,一切都無所謂了。你們就收下我這三個兒子吧,他們還年輕,可以隨你們去闖一番世界。”
韋昌輝幾兄弟異口同聲:“收下我們吧!收下我們吧!”
馮雲山、肖朝貴真是太高興了,他倆沒有更多的言語,隻是輪流握著韋家幾兄弟的手,說:“歡迎你們!歡迎你們!從現在起,你們就是拜上帝會員,就是我們的兄弟了。”
韋源玠說:“從此以後,拜上帝會的事就是我韋家的事,打造刀槍我們會全力支持,隻是大湟江巡檢王基還拿著那塊匾額,他隨時都會到我們家來找麻煩,你們說怎麼辦?”
肖朝貴一拳頭砸在茶幾上:“這個王基真是活到頭了。兩年前他夥同王作新抓走馮先生、盧六,致使盧六慘死獄中,他還欠著我拜會一條人命呢!現在又來敲你竹杠。”
肖朝貴接著問馮雲山:“三兄,把王基這小子幹掉吧?”
馮雲山點頭:“嗯,他作為大湟江巡檢,專管紫荊山一帶所謂治安,目前直接威脅到韋老爺,我們有種種理由幹掉他。”
夜色蒼茫,大湟江水在靜靜流淌。
西北麵那一長排山影,起起伏伏,隱隱約約,好像烏雲落在天際。
王基和小妾躺在床上,各拿一杆煙槍,共一盞燈,吞雲吐霧,吸食鴉片。
王基討好小妾說:“吸吧,吸吧,放心吸吧,煙錢我又有著落了。金田村韋源玠欠我一百兩銀子,明天我就去要。”
煙毒的刺激,使王基精神大振,*高漲。他樂哈哈壓在小妾身上,寬衣解帶就要行男女之事。
“啊!”小妾眼望紙窗,驚叫一聲。
王基順著小妾的視線扭頭一看:紙窗上,月光映照著一個黑影,似人似鬼,搖搖晃晃。
王基猛吃一驚,大聲喝道:“窗外是誰?是人是鬼?”
窗外聲音低沉:“我是紫荊山高坑衝盧六。”
“啊!盧六?你、你不是早已經死在桂平監獄裏了麼?”王基嚇得*全消,不由自主地坐了起來。
窗外的聲音低沉中又帶著恐怖與淒涼:“是,我是死了,巡檢大人,這應當感謝你抓我到桂平監獄。上帝信徒死叫著升天,我的肉體雖然消失在人間,而我的靈魂卻還在世上,注視著人間的善善惡惡。”
王基畢竟是學過武的人,還有些膽量,他騰身取下牆上腰刀,猛地刺向窗外:“大膽狂徒,裝神弄鬼,吃我一刀。”
“咣朗”那紙窗捅下一個窟窿,而窗外早已沒有人影。
小妾嚇得在床上直打哆嗦。
王基厲聲道:“有我在,不要怕”,王基的宅院外兩邊就住著一些團丁,他透過紙窗大窟窿尖叫道:“來人啦!快來人啦!我家有刺客。”
這尖叫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淒厲。
十幾個團丁聞訊而來,敲著王基院門道:“巡檢大人,開門。”
王基膽子大了起來,手握腰刀,迅速打開房門又打開院門,放進一夥團丁。
“刺客在哪裏?刺客在哪裏?”團丁們七嘴八舌地問。
“給我搜!”王基惱羞成怒道。
團丁們手舉火把,房前屋後到處查看了一番,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大人,是您眼睛看花了吧?”有人問。
“看花眼?紙窗前分明印著一個影子,似人似鬼,我問他是誰,他說他是盧六。”
“盧六!哪個盧六?”
“就是前年冬天與馮賊一起被抓的盧六。”
“他不是已經死了麼?”眾人毛骨悚然。
“真是活見鬼,難道世上真有顯靈的事。”王基心裏開始七上八下。
“大人,人鬼殊途,靈魂來去無蹤,我們人再多也鬥不過他呀!”
王基想了一下,說:“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做,你們先去睡吧,我量這鬼也不敢來了。”
鬧騰了一會,團丁們各自打著哈欠,回去睡覺了。
王基緊緊閂住院門又緊緊閂住房門,這才身心疲憊地躺到床上。
小妾緊緊偎在王基懷裏道:“我怕,我怕,別離開我。”
王基就這樣摟著小妾,想睡又睡不沉,正在迷迷糊糊之際,窗外又響起了低沉的聲音:“巡檢大人,你好狠心啦!你捉拿我盧六,讓我死在監獄裏屍骨難收,讓我的靈魂到處遊蕩,你做的壞事還不夠嗎?”
又來了,王基拿他無法,不管他是人是鬼,隻好順著他的語氣來:“盧六兄弟,我食朝廷俸祿,捉拿你也是迫於無奈呀!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又讓你在世上害更多的人,你最近又幹了什麼壞事,以為我不知道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上帝在天,善惡自明。”
王基還想狡辯:“我,我沒幹什麼壞事呀。”
“沒幹壞事?金田村韋源玠又為何欠你一百兩銀子?明明這是栽贓陷害,你還保留著這塊匾額。快說,這匾額現在何處?”
小妾嚇得在床上抖抖顫顫,說不出一句話,而王基一是沒睡好,二是受驚嚇,神智也有些恍恍惚惚。
王基如實說來:“匾額就在我客廳裏。”
“巡檢大人,這匾額放在你家裏就會大禍臨頭啊!韋家父子,非比凡人,來年之日,入將封候,你得罪的起嗎?隻怕你一百兩銀子沒得到,自己的人頭倒落地了。”
王基手忙腳亂,從客廳裏搜出匾額,他不敢開房門,拿著匾額就好像燙手一樣,急急向紙窗大窟窿中甩了出去。
“盧六兄弟,一百兩銀子我不要了,這匾額我也不留了,無論你是人是鬼,我反正鬥不過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嘻,嘻,嘻”窗外那黑影陰森地笑了幾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殘害我們上帝信徒,我要替上帝懲罰你。”
話音落時,一劍飛來,正中王基心窩。
王基慘叫一聲,血流如注,抽搐了幾下,便倒在地上不再動了。
王基的死,讓團丁們心驚肉跳,仿佛盧六的冤魂會再一次出現,每到天黑便縮成一團,不敢出門,他們哪裏知道這個冤魂是肖朝貴裝扮的。
“王基被我殺了,這塊匾額也拿來了。”肖朝貴將那塊進士匾額往韋家桌上一放說。
韋昌輝看到那塊匾額,情緒激憤,狠狠將匾額摔在地上,拿起一把砍刀:“就是你,就是你!”揮刀就劈,將匾額大卸八塊,猶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