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藍如鑒栽贓陷害 韋源玠賠錢受辱(1 / 3)

馮雲山一聽曾天養說起金田村,猛然想起一個人來。他高興地對肖朝貴說道:“五弟,幾年前,一個冬天,你挑擔木炭到金田村去賣,恰好遇到當地首富韋家遭人敲詐。你路見不平挺身相救,韋家還把你當作大恩人呢!我同他家大公子也有一麵之交,現在我倆有事找上門去他們是不會拒之門外的。”

肖朝貴也想利用這層關係,到金田去走一趟。他爽快道:“三兄提起這件事,五弟也想起韋家人。那我倆盡快往金田去吧。”

說幹就幹,馮、肖二人稍事準備,便一同前往金田。淩晨出發,腳不停步,經十裏峽穀過風門坳,行一整日山路,來到了目的地。

金田村後枕犀牛嶺,前臨蔡村江,左為紫水,右有橫龍江。其周圍村落毗連,人口眾多,糧產豐富,與深山窮穀形成鮮明對比。

看看日頭西斜,村落中炊煙嫋嫋;田野上莊稼人還在勞作。馮雲山、肖朝貴已是腹內空空,進了村子便找飯店。

一頓快餐下肚,兩人已覺飯飽。交了飯錢,馮雲山問店老板:“請問老板,韋昌輝韋公子家怎麼走?”

店老板見馮雲山是個外鄉人,便反問:“韋昌輝和你是……?”

馮雲山答:“我們是朋友。”

店老板於是便道:“往南走左拐一個彎就是韋昌輝家。你們從外地來,有所不知,韋昌輝家出大事了。”

馮雲山和肖朝貴都感到驚異,緊盯著店老板想聽個究竟。馮雲山追問道:“韋公子家出了什麼大事?您快說啊!”

店老板搖搖頭,隻是不作聲。肖朝貴急了又追問一句:“求求您,快說!韋家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店老板仍是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唉!造孽喲!年過古稀的老人,還被扣押在團局裏,也不知怎麼惹怒了那些官吏。”

馮雲山道:“您是說韋老爺被關起來了。”

店老板點點頭:“是啊。”

馮雲山又問:“您知道韋老爺是為什麼被團局抓去的嗎?”

店老板搖搖頭:“不知道,我隻曉得韋老爺被扣押在新圩團局,好久也沒放出來。”

馮雲山見店老板支吾其詞,隻得拉了肖朝貴道:“走,我們快去韋家問個究竟。”

出了飯店門,肖朝貴感慨道:“看來,有錢無勢的人家,也常常受人欺負。”

馮雲山道:“正是,幾年前那個駱糧官借故敲詐勒索,差一點將韋老爺綁走,若不是你救得及時,韋家可要吃大虧呢!”

說話間,倆人已到了韋家大院。這裏顯得死氣沉沉,毫無生機。院門關得緊緊,裏麵鴉雀無聲,仿佛裏麵無人居住。

日頭西沉,天色黃昏。肖朝貴伸出右手叩響了院門,裏麵沒回音。過了一會,肖朝貴又加大了手勁,敲得大門“砰、砰”作響,裏麵還是無人應聲。又過了一會,肖朝貴不免暴躁起來,像擂鼓似地用拳頭捶門。馮雲山急忙製止,拉住他的手:“五弟,請別蠻幹。”

肖朝貴氣呼呼地說:“滿懷希望而來,結果吃了閉門羹。眼看天色已晚,我們就在這露天下過夜不成?”

馮雲山道:“叫門不開,其中必有緣故。韋家本來受人欺壓,整日提心吊膽,你這樣捶門打戶的,他們就是聽見了,也不敢來開門啦。”

肖朝貴這才靜下心來,道:“好吧!聽三兄所言,我們就在門外耐心等待吧。”

馮雲山正要貼近門縫,張嘴大喊,忽聽裏麵有動靜。馮雲山從門縫裏一瞧,隻見三位年輕人大踏步而來,他們有的手握短劍,有的拿著菜刀,個個怒氣衝天,橫眉鼓眼。

馮雲山認出前麵那一人便是韋昌輝,慌忙透過門縫喊道:“韋公子,我們正要找你呢?”

韋昌輝開了院門,一把將馮雲山推開,與另兩個年輕人堵在門口,緊握武器擺出一副決鬥的架勢。

韋昌輝不由分說,怒不可遏道:“找老子有什麼用?老子家隻掛了一塊匾額,你們便濫加罪名,栽贓陷害,*得老子們無路可走。今天你們又來勒索。老子告訴你們:要錢沒有!要命有幾條。”

這一派激言,說得馮、肖二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馮雲山情知是鬧了誤會,便拱手向前,施禮笑道:“想必韋公子認錯人了吧!先請息怒,靜心看看,我是你幾年不見的好友馮雲山啦,想起來了吧!”

韋昌輝一聽“馮雲山”三字,立即轉怒為喜,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激動地說:“馮先生,幾年不見,我好想你呀!”

緊接著,他指了指身邊的兩個年輕人:“我正要帶著這兩位弟弟,到紫荊山去找你,去找我們的大恩人肖朝貴……”

韋昌輝說著看到了馮雲山身後的肖朝貴,他不敢貿然相認,輕聲問馮雲山:“這位就是……”

馮雲山開心地:“這位就是你要找的大恩人肖朝貴。不用找,我們自己就上門來了。”

韋昌輝納頭便拜,道:“小弟氣糊塗了,錯把親人當仇人。恕罪,恕罪。”

馮雲山雙手挽住他:“一場誤會,何必在意。”

韋昌輝恭敬道:“二位請到屋裏坐。”說完領著馮雲山、肖朝貴走進院子。

韋誌先隨後關好院門。

肖朝貴道:“韋公子富貴人家,大門難開啊!我在外麵叫了三次,連一個應聲也沒有。我們還以為是一座空房,差點打回轉了。”

韋昌輝語氣沉重地說道:“說出來讓你二位笑話,我們家怕的就是敲門。我那七十多歲的老父,一聽到敲門聲便渾身發顫,隻得躲在後屋,免得聽到敲門聲。”

馮雲山道:“我們剛進村子,便聽說韋老爺被抓到新圩團局去了。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哪受得這般虐待?想必是平安回家了吧。”

韋昌輝歎道:“哪裏喲!那些狼心狗肺之輩敲詐勒索慣了。他們故意栽贓,把我老父抓去,開口就要罰款,數目越要越大,老父釋放回家是為籌款贖身。嗨!欺人太甚,簡直*得我們無路可走了。”

馮雲山和肖朝貴急切想知道事情的起因,肖朝貴搶先問:“新圩團局為什麼要抓走韋老爺又強行罰款呢?”

韋昌輝又歎口氣:“唉!一言難盡,還是進裏屋,見了老父以後再談吧。哦!二位好漢先請客廳坐。即刻給二位準備晚餐。”

馮雲山說明道:“不必了,我倆已在村頭飯店吃過晚飯了。”

韋昌輝有些嗔怪地:“二位見外了,既專程來到我家,何故在店中吃飯?”

肖朝貴爽快道:“出門之人,肚餓了隨便吃,哪有許多禁忌。韋公子快快帶我們去裏屋看望韋老爺。”

如此,韋昌輝領著二人直入內室。其父韋源玠仰臥床上,頭紮一根布帶,閉著雙眼自己用拳頭輕輕捶打胸口。油燈照得他臉色臘黃。

韋昌輝輕輕走到韋源玠身邊,道:“阿爸,兩位好漢已來到我家,剛才是他倆在敲門。”

韋源玠好似打了一劑強心針,猛然坐起身來,道:“大恩人來了,馮先生來了,快請坐。”

兩人挨著床邊坐下。一個丫環端來幾杯茶,幾個人邊喝茶邊談起來。

韋源玠顫抖著聲音,沒完沒了地說開了:“兩位好漢!幾年前幸虧恩人救了我,我才平安了一時。可那駱糧官賊心不死,又設計陷害我家。我時常想念大恩人。怎麼一直沒到金田來了?昌輝也時常提起馮先生,說你有學問,有大誌,有能耐,很想結交你這種朋友,隻是無緣再相見。聽說你到深山裏去了,不久聽說你們組織了個拜會,有很多人跟著你們敬上帝。我家有難,正要找你們搭救啊!”

韋源玠年逾古稀,近日又連受精神摧殘,身體很是虛弱。說完這些話,連接咳嗽不止。

三兒韋誌俊機靈地給他喂茶,道:“阿爸,您要少說話,多休息。”

韋昌輝上去拍著韋源玠的背,道:“阿爸,馮先生他們既然來了,我們有話慢慢說。您貴體欠安,不能過於激動。”

馮雲山也語氣溫和地笑道:“老爺,我們拜上帝會,就是遵照天父上帝旨意,拯救人間苦難,鏟除一切不平。您有什麼苦,有什麼難,盡管慢慢講來,天父上帝會替您作主。”

韋源玠喝了幾口茶,潤了潤嗓子,便輕聲細語地開始講述他家受官紳欺壓的一本苦難經。韋昌輝以及他的兩個弟弟也不時插言,加以說明,使馮雲山、肖朝貴得知了事情原由。

說來話長,韋昌輝祖籍本在離金田較遠的王謨村,是土生土長的壯族人。到了他父親韋源玠份上,祖先也留下不少遺產。加之韋源玠慘淡經營,韋家已成為每年收二萬斤左右租穀的新興小地主。

王謨村韋姓人少,勢單力薄,韋源玠家隻知精打細算,發家致富,卻沒有功名。同村住的劉姓人多,出了幾個舉人秀才,有錢有勢有功名,很是瞧不起韋家人。韋源玠飽受了劉姓人的欺侮,確實在王謨村呆不下去了,便遷到金田村居住,總算過了一段平安日子。不料,幾年前駱糧官借故敲詐,到韋家耀武揚威,公然奚落他家隻有錢財,沒有功名,這口氣實在難忍。韋源玠痛感家無功名受人欺,想先讓韋昌輝讀書考個秀才舉人什麼的,支撐門麵韋昌輝性情浮躁,愛講虛榮,是出名的“花頭鴨”,盡管專門有先生教他,可他無心苦讀學不進去看看已是二十歲的人了,書讀了十多年,幾次趕考均未錄取。他自己早已厭惡考場,無奈老父硬*著他繼續考,還時時激將他:“兒子,你難道忘記了我家的欺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