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然到軍侯府時,郝南和慕容烈已在大廳等了約有一刻。
郝南在大廳中不停地兜著圈子,慕容烈被他繞得眼睛都花了,勸了他幾句,可是郝南卻仍管不住自己。他平日裏雖然和郝貝常常鬥嘴,但心中一直疼愛妹妹,一想到李穆然沒死的消息能夠讓郝貝重新振作,他就沒法子安安穩穩地坐著。
萬裏追風駒的蹄聲在軍侯府門口一停,郝南便如箭一般衝出了大廳,一邊跑,還回頭對慕容烈喊著:“阿烈,備馬!快備馬!”
慕容烈拿他無可奈何,對下人吩咐了幾句,便也跟著跑到了門口,笑罵道:“小小千將也使喚起我來了!把我喊得跟你的馬夫似的。”
郝南賠笑著半鞠了一躬,道:“軍侯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末將一般見識。”
李穆然笑道:“阿烈,他是情急失態,你還激他做什麼?”
慕容烈橫了李穆然一眼,又白了郝南一眼,道:“這還沒成一家人呢,你就幫著他說話了。哈哈,郝兄,你有將軍撐腰,我可不敢惹你了。”
郝南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這時正要反駁,就見慕容烈的仆從已牽了二人坐騎出來。他再顧不得鬥嘴,慌忙飛身上馬,道:“快走!我可不想再見阿貝難過了!”話沒說完,他一騎絕塵,已率先衝了出去。
李穆然與慕容烈緊緊隨在他的身後,三人快馬加鞭,不消片刻,已出了城門。李穆然的萬裏追風駒遠比那二人的坐騎要好,出了城門之後路途寬闊,那馬更是跑開了性,到野山腳下時,已把那兩人甩在身後,變成了兩個黑點。
李穆然也許久沒享受過駕馬飛奔的痛快,見萬裏追風駒跑得不亦樂乎,不由笑道:“你是多久沒跑過了?怎麼今天跑得這麼瘋。”他怕跑傷了馬,眼見野山就在不遠,便輕輕勒緊了馬韁。饒是如此,郝南和慕容烈仍然距他越來越遠,難以追上。
憑著去年的印象,李穆然駕馬走小道,繞到自己的假墓之前。他聽慕容烈提起假墓之後有一條山路直通郝貝的居所,他見那山路崎嶇難行,心知萬裏追風駒不能走過,便索性下了馬,獨身步行。
那條山路都是沙土。他怕走錯了,仔細看了看,見那土路上依稀還有剛踩過不久的足印,才確信無疑。他有些怕見郝貝,但到了這時,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那條路並不長,李穆然隻走了兩百餘步,便見眼前豁然開朗,現出了山間一片平壩地。這一片壩地不大,但是很幽靜。一片青草地上,立著個簡陋的茅屋,茅屋前搭著衣架,由於天氣好,衣架上還曬著一床被子。
李穆然深吸口氣:找到郝貝了。他不知自己是否該直接過去,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去等郝南和慕容烈一起來了再說,可是這一轉身,他腳下踩到幾根枯枝,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糟了,依著阿貝的內力,她定然能聽到。”李穆然隻覺背後忽地起了一層冷汗,連頭皮都有些發麻。他留神聽著背後的動靜,他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心頭一定,隨後便起了拔腿就跑的打算。可他終究不是個沒膽量的懦夫,剛有這想法,自己便罵了自己一聲“窩囊”,強硬著頭皮,轉過身去。
然而這轉身的一刹那,那茅屋的門竟開了。
“哥,你來看我啦?”郝貝探出頭來,她以為是郝南來瞧自己,可是一眼看到門外草地上的男子,便驚得整個人愣住了神。
她盯著李穆然看,盯了許久,好像不認識他一樣,繼而,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李穆然聽她口中喃喃自語著“不可能”三字,他看她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時之間,自己的懼意倒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往前走了兩步,輕聲道:“阿貝,是我。”
郝貝聽了他的聲音,身子猛地一震。她貼著門,怔怔地瞧著他,那樣子,活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她大而晶瑩的眼眸直視著他,直瞧得李穆然不得不把目光錯開。俄而,郝貝又說了幾聲“不可能”,忽地兩眼一翻,整個人倚著門昏了過去。
“阿貝!”李穆然大驚,忙搶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