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聖。”那聲音像是從冰冷的湖泊裏冒出來的,還帶著令人膽顫的寒氣。
“你怎麼來了,秦聖?”
當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才覺得身後的天南星是我映象中的模樣。
“我自然是來找你的啊——我有點擔心你——我覺得你離開得有點久——”
聽到天南星的聲音後,我便下意識地轉頭,並在一道柔和的燈光中看到天南星那張還驚慌失措、麵如土色的臉;我想,她應該是在擔心我。
“別說了,你快過來,離那東西遠點!”她用手對我作出招引的動作,以至於忘記自己手中還有隻發著光的手電筒;由電筒裏伸出來的燈光在這漆黑的隧道中似群魔亂舞般地搖曳,配上天南星的呼喚聲,給這鬼地方添了不少駭人的氣氛。
我嚇得狂奔到天南星身旁,本想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卻心生羞怯並未施展動作,於是,張開的手停在半空,片刻又佯裝著將其慢慢放了下來。
“不是讓你和那些孩子們呆在一起的嗎,你怎麼敢不聽我的話而擅作主張呢。你難道不知道外麵有多危險嗎,要是迷了路,或者遇上一兩隻潛伏的弑神怪,我哪還能再——
哎!算了,不說這件事了,你沒傷到哪兒吧,我看你剛才和那怪物走得那麼近,你沒有怎麼樣吧。”
說著天南星就拽著我的胳膊,轉過來轉過去地一陣檢查,既像是擔心我會出事,又像是我真的出了事,總之,將我從上至下地搜查了很多遍,確定毫發無損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擔心我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我媽見我渾身是土而誤以為我摔著碰著的樣子,慈愛中還透露著一絲令人溫暖的憐惜。
“其他孩子呢,他們沒像你一樣到處亂跑吧,你不懂那些小家夥,他們可沒你想象的那麼老實,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千叮嚀萬囑咐——
哎,水,我已經找到了,快跟我回去吧!”
“別擔心,我是看他們都睡著了才偷溜出來的,一時半會兒,他們是不會醒的,還有幾個孩子一躺下就打鼾了,他們累得很,那有心思瞎折騰啊,真的不用擔心。”
“哼,你不明白的,我們快回去。你這一溜兒,怕那些小家夥們就更容易危險了。”
不擔心那些孩子們的安慰自然是假的,但非要我在天南星和那些小屁孩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我自然是要選前者的;所以,在我決心來找天南星之前,我已經做了足夠深刻的掙紮。
回去的路上,我將自己的發現透露給了天南星,希望可以從她那裏聽到答案;她說,“我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那家夥的身體變得如此狼狽不堪,不光是他的,就連那叛徒的身體也像是被什麼東西撕咬過了一樣;你剛站的那個位置,在往前一點就是那叛徒橫死的地方,不過,幸好你沒看見,不然,我保證你連魂兒都能嚇出來。
我不妨告訴你,他們兩個所在的位置並不是我一開始挪動的地方,而是被他物拽到了這條管道裏,還被蹂躪了一番,光想想都覺得不堪入目,所以你剛站在哪兒的時候,我還真有點擔心。
不過幸好,我剛走過那條路,知道那裏沒有什麼危險,若你真出點什麼事,我一定會難過死的。說真的,你真的沒什麼事吧,你可千萬別瞞我!”
此刻,天南星把我放在心上的行為著實讓我感動,我恨不能脫下衣服讓她檢查個仔細,隻能口頭上叫她不要擔心。
隻是,天南星所說的以及我親身發現的可怕的端倪卻縈繞在我心間,讓我不禁忌憚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到底藏著什麼牛鬼蛇神。於是,我們兩個人都不由地加快了腳步。
“天南星,你說要是我們能逃出去就算是安全了嗎?其他城市會不會也和這裏一樣都已經物是人非了呢?”
這個問題已經在我心中揣了好幾天,本想著將這個問題就這麼藏在心裏,卻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我和天南星都很明白,前方的路不一定是光明的,但腳下的路卻一定是黑暗的。
聰明的弑神怪將縣城偽裝得滴水不露,小小的縣城又與外界的聯係毫不密切,所以不管是身在圍牆內的我們,還是身處圍牆外的他人,對這場屠殺的起因、規模、影響以及現有的生存方式都不甚了解。
如此提心吊膽地度日,希望可以通過自身努力離開這裏,卻又不見得離開後就真能達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這才是令我感到最無助的地方。
“我沒辦法回答你,就算我知道我大可以騙你一下讓你心安理得。”天南星不假思索道,且給了我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