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情結 五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和搜覓於生活的海洋中是一個作家不可
或缺的基本操練,鳳傑的可貴之處在於能從生活出發,兼容眾
家之長,形成個人獨特的風格。尤其在擁有生活這一麵,早年
人生遭際作為一種心理結構左右著作者對外部現實世界的感應
方式。更重要的是,隨著歲月的磨損,鳳傑仍保持了他那兒童
化的想象方式。作為一個兒童文學作家,保持天真比保持才華
更難,而喪失天真比喪失才華更致命。馬克思在論述希臘藝術
時,再三強調了那是“人類童年時代”,強調了“兒童的天真”,
這無疑是說,童年的“天真”,童年的豐富想象力和不為世俗所
濡染的純樸與可愛,已經化為一股巨大的力量表現在那些藝術
品上了。可見,童心、童真對文學藝術的創造是多麼重要。弗
洛伊德認為,作家與兒童、作家的創作與兒童的遊戲極為相似,
“作家正像做遊戲的兒童一樣,他創造出一個幻想的世界,並認
真對待之……當人長大並停止遊戲時,他所做的,隻不過是丟
掉了遊戲同實際物體的聯係,而開始用幻想來取代遊戲而已。他
建造海市蜃樓,創造出那種稱之為白日夢的東西”②——文學作
品。如果按照這一描述,可以認為創作活動與兒童遊戲相仿佛,
那麼,兒童文學的創作更是一個人童年生活的再現與再演。
鳳傑童年記憶的過量儲滿成就了他作為一個職業作家的身
份,對家園故土的熱戀又使他更加強化了“兒童化”的思維特
征。對於他來說,人生往往不是歡快地告別過去,而是癡迷於
找尋和回歸精神的故裏家園。於是,家鄉故土的重重物象圍裹
著他的意念,激發著他的靈感——意象化的敘述特征作為童年
情結難分難解地流溢在他的作品的字裏行間。如“槐樹”意象
《寶槐》、《月兒》中池塘邊的那棵老槐樹,《誠實》裏牛老
師凝望窗外白玉般的槐花,《在鳥和人的家庭裏》那些群鴉所賴
以棲息的老槐樹,在霄水祥和他的三隻耳朵》裏,盤龍寺村頭
架大喇叭與掛犁鏵(鍾)的老槐樹。這棵老槐樹在風傑的作品
中都無疑充當著民族苦難的曆史見證者的角色,它經曆過遍地
枯焦、淒涼的旱災與蝗災,遭受過滅頂的電閃雷擊,可是,它
依然抽枝生芽,充滿生機。“在我漸漸懂事的心中,這棵槐樹是
一位曆盡滄桑的曆史老人,是一位敢與天公較量的英雄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