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和人生的感悟
——讀李鳳傑兒童文學新作
李 星
中國的兒童文學作家是犧牲了許多
名和利的獻身者。他們往往要付出更多
的勞動，才能得到社會乃至成人文學陣
地上同行的承認。李風傑就是經過長期
努力，以數倍於他人的成果獲得人們承
認的兒童文學家。他從事兒童文學創作
已經十五年了，發表了不下六十萬字的
作品，受到中共陝西省委和陝西省人民
政府的獎勵。其實，在得到這些榮譽之
前，冰心、王汶石等前輩作家就給了他
的某些作品以很高的評價，或者稱讚他
的“故事和文筆都很動人”（《冰心論創
作》二五九頁），或者稱讚他的《針眼裏
逃出的生命》是“一本讀來多麼真切、多
麼令人心酸、而又多麼激勵人們的精神、
鞭策人們奮進不息的小書”（見該書序）。
李鳳傑是從周原這塊古老而沉重的土地
上艱難起飛的，他屬於哺育他的人民，也屬於熱愛他的著作的
兒童們！
能夠標誌李鳳傑文學創作進入一個更高層次的是他的《針
眼裏逃出的生命》，文壇上許多人就是因為這本書而對他刮目相
看。而熟識的朋友卻又常常擔心：李鳳傑，你已經飛到這麼高，
還能飛得再高一些嗎？四五年過去了，李鳳傑以廿多萬字的創
作作了回答。讀了他這個時期的部分作品，我產生這麼一個強
烈的印象：李鳳傑仍然以一個初學寫作者的毅力和勇氣，向更
為廣闊的天空衝刺。不能要求一個作家，特別是已經寫出了有
定評的好作品的作家，後來的每一篇作品都超過以前的作品，但
是對於一個嚴肅的作家，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必須是創造欲望的
結晶，他永遠在生活和藝術的領域內開荒。我們高興地發現，李
鳳傑這個時期的作品，開拓著盡可能新的題材領域，表達著盡
可能深的關於社會和人生的思考，尋求著盡可能新的藝術表現
形式，給人們展示了一個新的審美天地。
中篇係列童話小說《公雞和母雞們的故事》是李鳳傑這個
時期創作的重要收獲。顧名思義，它們的故事主要在雞的世界
展開，主人公也都是雞，在關於雞的全部生活的豐富觀察的基
礎上，作品展開了豐富的想象力的翅膀。這是一個農家院落存
在的奇妙的雞的世界，這又是一個與人的社會平行的雞的社會。
你從這裏得到的不僅是關於雞的知識，而且是關於生命、關於
人生的深刻的啟示。四部童話的命題立意雖然各有不同，但
“通往一隻雞蛋的道路，多麼艱難呀！”卻構成了它們共同的旋
律。大凡人生的艱難、曲折，每一個生命個體在成長中從小到
大、從弱到強、從幼稚到長大、從不成熟到成熟所能遭遇到的
一切痛苦，都通過其中雞主人公的心靈表現出來。在首篇題記
中，作者曾引海倫·凱勒的話說：“人們經常發現，那些生活在
死亡陰影裏的人，或者曾經在死亡陰影裏生活過的人，對他們
所從事的每一項事業，無不感到甜蜜。然而，我們大多數人把
生命都看得太平淡了。”喚起人們、特別是兒童的生命的自覺，
教育兒童們熱愛生命、重視生命的價值，可以說是從《針眼裏
逃出的生命》開始的李風傑創作的總主題。從《公雞和母雞們
的故事》可以看出，隨著作家思想的成熟，閱世的漸深，他對
這個主題的表現更為深沉，更富人生的哲理。生命的奧秘，生
活的酸甜苦辣，都在作家所創造的世界裏得到了真實的體現。生
命是什麼？人是什麼？人與自己，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以及
主觀與客觀，靈與肉，形與神，勞動與創造的關係，是自從有
人類以來就被無數學者、哲人思索不已的問題。而對這個問題
的感悟程度，也常常成為人類和個體生命成熟的標誌。我們高
興地看到，李鳳傑的創作越來越自覺地接近這個永遠使人困惑
又使人感興趣的命題，憑有限的藝術手段表現無限的生命的感
悟，把兒童的生活情趣、審美趣味與成人的思想深度有機地結
合起來，以獲得更大的社會人生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