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從驚恐中恢複了過來,並把槍撿起,退殼上彈,動作要比之前流暢得多。我一邊注視著已躲藏起來的日本兵的下方,一邊對她說:“左手托住槍,用肩膀緊壓槍托,眼睛與瞄準線對齊,開槍時要調勻呼吸。”
我剛說完,她便絲毫不猶豫地開了第二槍,效果好得讓我又是一驚。子彈打在那個剛想要冒頭的日本兵的石塊上,子彈撞擊石塊激起的火花。
那日本兵反應也賊快,一聽槍響,就趕緊把頭埋下了去,愣是將老命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
估計那日本兵額頭都飆出冷汗來了。
我之所以選日軍爬到這個地方才開槍,是因為這是最好的射擊的距離。他們麵前是一個五十多度的斜坡,就算日本兵被打得又抽羊顛瘋了不要命似的衝上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辦到的。
對我們最有利的就是這個地方沒有太多的掩體,日本兵躲無可躲。他們現在已經在陷入了痛苦的沉默中,不敢往回跑,也不敢冒頭,以一些小石塊作掩體,使勁地把身體壓低,恨不得像塊膠布似地貼在斜坡上。
在兩旁的趙慕青和烏海安打得可歡了,一槍接著一槍的開,也不管打不打得中,隻管開。一匣子的子彈打完了,還不明了,還在拚命的扣著扳機,以為隻要退殼上彈,重複著這樣的程序便千秋萬代了。瞅了半天那把槍,才反應過來,哦!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
手腳哆哆嗦嗦地換上子彈的趙慕青和烏海安很快又熱血起來。而呆在他們身邊的,藍雨藍和白紫南現在可安靜了。她們也都開過槍了的,估計是遭遇了跟俞靜曼的相同情況,所以就躲在了一邊,不敢再去碰那把槍了。
而趙慕青和烏海安那兩頭熱血之驢,隻管自己打得順手,哪會去教她們方法。
我的左下方有兩個日本兵都擠在了石塊下,但那石塊實在是太小了,根本不就可能完全遮住兩個人。兩個人你擠我,我擠你,有一個人的屁股就被擠出石塊的遮擋範圍來了。我照著那屁股就是一槍,那日本兵當即慘叫起來,慘叫之餘,他還是沒忘記把屁股往石頭中挪去,他這一挪把右邊的那個日本兵的大腿又從石塊中擠了出來。這種便宜沒有不撿的道理,我對著那個被擠出來的日本兵的大腿又是一槍。兩個中槍的日本兵使勁的在把身體收到石塊中去,中槍後他們學乖了,也不擠了,兩人忍著痛,一個人在下麵,一個人在上麵壓著,半層疊起來。然後兩個人在躲那裏痛得哼哼唧唧的叫喚著。
趙慕青和烏海安那兩個半吊子還在連續地開火。雖然說子彈偏得離譜,但是被壓在下麵的日本兵也不敢冒頭。不準是不準,誰能保證一個衝出來,會不會被亂槍打死。
日本人也是怕死的。
我看著那兩個家夥在暈頭暈腦的浪費子彈,實在是忍無可忍。便衝他們大聲嚷道:“等子彈打光了,你們就下去跟他們拚刺刀。”他們一聽了這話,終於把那個興頭壓下來,畢竟他們是還沒有勇氣去跟日本兵拚刺刀的。
隨之而來的是一場可怕的鴉寂無聲。日光慢慢的從我們的後麵升起,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無比。被子彈掃倒的植物,一地的碎石,還有撒落在石塊和泥土上的血跡,所有的一切都顯得無比破敗和狼籍。
日本兵不動,我們也不動。他們的是痛苦和無奈,我們的是緊張和等待。
日本兵躲藏的位置我們一目了然,可是我們在哪,他們卻概無所知。我們的前麵堆著石塊,石塊前麵生長著將近有一米高的密集的雜草,把我們完全隱於其中。
時間在一分鍾一分鍾的流走,這座山頭的死寂,似乎已是變成了千古洪荒。
我已厭於這種可怕而顯得漫長無比的安靜,說耐性,我們是絕對不可能把日軍比下去了。他們都是受過長期訓練的軍人,這方麵都是超強的忍耐性的,他們可以趴在那裏一天一夜都還精神抖擻的。而我們,別說一天一夜,在那裏趴半天,隻怕都快要崩潰了。
我抓起了一個日式香瓜手雷,撥掉保險銷,往旁邊的石頭一磕,磕完之後我並不馬上就扔出去,隻是保持著靜止的姿勢。俞靜曼以為我中邪了,忘記把手雷扔出去了。被嚇得,臉頓時煞白煞白,連說話都不利索:“要,要,要爆了。”
等她把話說完,我就對著躲在下麵的那三個紮堆的日本兵的位置把手雷扔了下去,手雷在他們上方轟一聲爆炸。在一聲巨響後,那三個日本兵被爆炸的氣浪從掩體中掀了出來,兩個立時魂飛魄散,剩下的那個日本兵血肉模糊的掙紮了幾下也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