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支文德微微一歎,道:“唯今之計,隻有一麵派人持王上聖俞向各路援兵傳令,要他們掉頭回去繼續追殺隋軍;一麵派出一支靺鞨騎兵追繳姓羅的那支人馬,那支隋兵無後援補給,想來獨自支持不了幾天,他們必定想方設法靠向敗退的隋軍主力,王上隻要下令前方各部將領留意滸水上遊方向,不要讓他們與隋軍主力會合,那消滅他們自是不成問題。”
乙支文德話是這麼說,其實他心裏還是抱著悲觀態度的,求援的狼煙早已點起,就算把煙滅了那幫勤王援兵也不會掉頭回去,隻能靠人去傳令,這個就頗費時間了,來回來去這麼一折騰,先機盡失。再就是派騎兵追擊羅士信一部,派多少兵?少了打不過人家,多了那王營這邊的安全怎麼辦。
高元點了點頭,道:“也隻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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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士信和李靖伍雲召等人商定主意,讓部隊飽餐戰飯,然後人馬又原地休整兩個時辰。午夜時分,一萬多騎兵再次出發,目標直奔高麗王城——平壤。
高元的行營在平壤城的北麵,羅士信之前率部攻擊高元行營,之後就向東逃遁。所以羅士信他們現在隻能先遠遠地繞過高麗王營然後再向南。
因為怕馬蹄的震動感驚動平壤城裏的高麗人,所以拂曉的時候羅士信就下令部隊放慢腳步,馬群隻要不奔跑起來,噪音和震動都會小很多。所以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九點以後),羅士信的人馬才遙遙望見平壤城。
經過前天夜間一番惡戰,平壤城東西北三麵都是死屍,城頭上堆積的屍首多數都是高麗人的,而城下和城外則多數都是隋軍死屍。時值秋末初冬,天氣寒冷,屍體不會那麼快腐爛發臭,況且平壤城裏的壯丁都去打仗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婦孺,留守的官兵所剩不多,所以高麗人隻是在白天打掃戰場,晚上就回城休息。
這麼大規模的混戰,兩邊的死屍加一塊沒比現在平壤城裏的活人少多少。雖然平壤城裏的老弱婦孺頭天打掃了一天的戰場,高麗城外依然是狼籍一片。
隋軍潰敗的時候不僅留下了無數的屍體,也留下了無數的糧草軍資,雖然收繳糧草軍資的差事都是由留守的官兵負責,老百姓隻能去搬運死屍,但死屍上也有不少的好東西,銀錢、幹糧、小刀短劍、沒壞的衣褲,反正能用的東西他們都扒,這些事官兵也不會去管。
羅士信率隊趕到的時候,平壤城外正忙得不亦樂乎。平壤城三門敞開,牛車驢車載著整車的輜重穿梭其間,高麗人在城外就近挖了幾個萬人坑,許多壯婦老頭兒正在拖拽屍體。平壤城軍民雖然也為一場惡戰之後的死傷難過,但更多的卻是勝利後的喜悅,全然沒有意識到敵軍大隊人馬會再次殺至。
眼見高麗人防備鬆懈,羅士信也不廢話,大吼一聲“弟兄們,跟我上!”,然後奔向平壤城南門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羅士信現有一萬多不到兩萬的騎兵,這個數量和東征隋軍百多萬人甚或是高麗軍隊主力的五六十萬人比起來,可能顯得很少。但事實上這麼多騎兵可一點兒都不少,所謂人過一萬就無邊無垠,何況是將近兩萬的騎兵!
好家夥,不要說兩萬騎兵,就是兩萬匹騾馬狂奔起來,那聲勢也是駭人肝膽的。平壤城外正在打掃戰場的高麗人一時間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麵嚇傻了,竟不知道逃跑。
“是隋軍,大夥兒逃命啊!”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回過味兒來,大喊一聲,這時候眾高麗人才如夢方醒,紛紛扔下手中的家夥,朝城門逃奔。
原本羅士信的大隊騎兵距離平壤南城門還有一段距離,按理城外的高麗軍民有時間跑回城裏。可是壞就壞在那些運載隋軍留下的牛車驢車,這些大車堵在城門口附近等著進城,本來已經夠亂了,等到隋軍衝鋒,城外的軍民一亂,牛馬受了驚嚇,四處亂穿,城門口的情形就更是亂做一團,人群、牛馬車輛把個不大的城門堵得是水泄不通。
高麗的高級軍政官員不是上了前線,就是跟著高元在一起,平壤城裏根本沒個像樣的大官兒,哪裏有人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城頭上倒是也有些精明的兵校,高呼關城門,可是現在局勢這麼混亂,城門剛剛合上一點兒就又會被人群湧開。
眼看高麗人想要關城門,羅士信怎能答應!
羅士信猛催胯下追風,一道黑風越眾而出。伍雲召和江仲武兩人坐下也是寶馬良騎,緊跟羅士信之後,三人瞬間提速,說話工夫就衝到南城門前。
這工夫羅士信也不講什麼“人道”了,霸王槍掄開,甭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哪怕是牛馬畜生,隻要是擋在他前進路線上的活物,一律放倒。伍雲召在左,江仲武在右,兩人也是耍開兵刃,見人就殺。
高麗人也不是白癡,眼看這三位如此強橫,哪個還敢擋在他們身前,紛紛讓開道路。於是乎,羅士信三人沒怎麼費氣力就衝進了之前十萬大軍無之奈何的高麗王城——平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