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述自知無力回天,一股急火攻心,病倒了。
主帥一倒,隋軍更是一盤散沙,各部要麼潰退,要麼各自為戰,麵對高麗大軍再無還手之力。
生命中總是充滿著驚喜,就在宇文述嗯啊呻吟想要自裁謝罪的時候,前方傳來軍報,高麗人不追了!
老頭子一聽這消息,也不知哪來的氣力,當時從病榻上蹦了起來,下令擂鼓聚將。
雖然隋軍此刻正處在大潰敗中,但宇文述周圍還有萬餘親兵衛隊和上將十數員保衛他,這些可以說是宇文述最嫡係的人馬。
三通聚將鼓,十多位武將齊聚宇文述車駕之前。
“各位將軍,想必你們也聽說了,高麗追兵不知為何停下了腳步,就地紮營。雖然高麗人的用意不明…本帥也不管他們打的什麼算盤,總之一句話,我天朝大軍能否全身而退,就看咱們的了!”
這些人追隨宇文述多年,都是宇文述的嫡係部將,老元帥令旗指向哪裏,這幫人就衝向哪裏,哪怕是刀山油鍋也絲毫不會遲疑,聞言紛紛請纓出戰。
宇文述點了點頭,然後起身走下車駕,招過親衛隨從,吩咐道:“來人那,為本帥頂盔披甲,牽老夫的戰馬過來!”
宇文述當主帥次數不少,即便是上了年紀也數次統兵對敵,不過多數情況都是居中指揮,運籌帷幄,親臨前線督戰的次數不多,當然也是沒那個必要。這次宇文老爺子是真急了,本來大軍已經深陷絕境,老天卻又突然送來一個脫困的希望,宇文述知道機不可失,縱是大病未愈,也毅然決定親自到前線指揮。其實他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此刻隋軍幾十萬人完全亂作一團,除了他以外真也沒誰能壓得住場麵。
宇文述手下部將自然紛紛上前勸阻,宇文述哪裏聽得進去,擺了擺手,毅然決然道:“莫要廢話,本帥心意已決,諸將速速整隊,前方開道!”
宇文述雖然不在興隋九老之列,但本事卻一點兒都不差,而且天生神力,宇文成都估計就隔代遺傳了宇文述這身神力。現在雖然年紀大了,可鍍金盔一頂,鍍金甲一穿,依然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宇文述點齊五千精銳衛隊,逆人流而上,向南挺進。
宇文述吩咐自己的五千衛隊,要他們這一路上齊聲高喊“敵軍已是強弩之末,兒郎們無須驚慌!”。
恐懼的情緒蔓延的很快,信心也是會相互傳染的。
向北潰逃的隋軍兵將原本都已成了驚弓之鳥,不過此刻看到主帥宇文述親自率隊向前線開進,部隊還高呼如此口號,軍心鎮定不少。金黃色帥字旗一路飄揚,沿途各部人馬備受鼓舞,雖然整體上還是潰敗的局麵,但已不似先前那般混亂無序。
穿過潰退的人海,宇文述終於來到隋軍的最後方。果不其然,高麗軍隊真的原地駐紮,不再尾追隋軍潰兵,此時已經和隋軍的尾巴拉開了一段距離。
隋軍雖然被人咬著屁股追殺,但軍中也不乏辛世雄那樣的爺們兒,還有幾支部隊留在後邊阻擊高麗追兵。不過這些人馬都是各自未戰,如果不是羅士信佯攻王營引得高麗軍隊分兵回援,他們基本上是擋不住高麗人的。宇文述派人將這些阻擊部隊召回,聚集到自己周圍,又就近征召了一些敗退的散兵遊勇,竟也湊上了三四萬人馬。
宇文述一方麵傳令各部人馬搭橋渡河,向隋境撤退;另一方麵憑著現有這幾萬人馬,連夜在隋軍撤退的後路上築起了一道防線,高麗人就算再次發起進攻,想要突破這道防線也費些工夫。至此,宇文述的血壓才算降下來點兒,最起碼不至於全軍覆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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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剛才隋軍的主將是攻陷溳城的羅士信?!你可看清楚了?!”,高麗王營中,高元眉頭倒豎,雙拳緊握,惡狠狠地向一個兵卒質問道。
“是…是…小的不敢欺瞞王上,我軍搶奪溳城的時候小的見過那羅士信,他那長相看過一次一輩子都忘不了,就是他!”,那小卒哆哆嗦嗦回道。
高元聞言暴跳而起,一腳踹翻跟前的條桌,手持長劍憑空一通亂劈,怒喝道:“哇呀呀!羅家小兒,欺我太甚!屠我溳城在先,傷我王兒在後,現在又來壞本王的好事!啊呀呀,本王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
高元不是笨人,情況再清楚不過,羅士信這手顯然玩兒的是圍魏救趙,讓他這麼一折騰,高麗軍隊喪失了殲滅隋軍主力的最好時機。不過下令喚回援兵的就是高元自己,他也賴不得別人,隻能歸咎於敵人太狡猾。
“大將軍,你來說說,本王現在該怎麼辦?”
乙支文德向來沉穩老練,喜怒不行於色,此刻也是眉頭緊鎖。自打有人向乙支文德稟報率兵攻擊王營的隋軍主將就是那個惹人厭的羅士信時,他就知道中計了,不過那時羅士信的人馬已經遁走多時,乙支文德就算想派騎兵追擊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