懌茗驚得目瞪口呆,後羿神弓在他的手裏,不過是射爆骷髏人的一條胳膊,就讓他得意忘形了,此時此刻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強者。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懌茗深覺慚愧,認為壓根就是在坐井觀天,管中窺豹。
大地之上,摞起了厚厚的一層骨粉,一灘灘血跡早已蒸發殆盡,後羿虛影並未就此擱住,而是大步向前,朝著星空月殿大門走去。
“他想離開嗎?”雯馨自語道。
短暫的相聚,使得雯馨對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由衷的欽佩,這是她的父親啊,然而自始至終,對方都沒有正看過她一眼。
要說沒有失落,沒有惆悵那絕對是不可能的,看到後羿虛影遠去,就連懌茗心中都有些難過,在雯馨的攙扶下,二人朝著虛影遠去方向一步步跟進。
星空月殿偏殿的頂部,巨蟒張著血盆大口,紅信子吞吐不定,毒液像瀑布一般四處揮灑,兩隻紅燈籠般的大眼睛環顧四周。
後羿虛影剛走出星空月殿大門就止住了步伐,危險的氣息蔓延四周,那是出於本能的感知,巨蟒嗅到了後羿神弓上的血腥味,向他探來巨頭。
“畜生癲狂,竟敢占我地盤,先吃我一箭。”後羿虛影怒發衝冠,眉毛倒豎,挽起後羿神弓拉至滿月,然後驀地鬆開,一隻金黃色的箭羽撕裂晴空,向著巨蟒飛去。
巨蟒晃動著水缸般粗細的身子,顯得十分焦躁,千百年來,它在房頂摘星捉月,對天吐納,從未遇到過這般強勢的挑戰者,對方二話不說,上來便是淩厲一擊。
懌茗大眼環睜,這會兒才意識到巨蟒的厲害,先前還以為是得天地造化的蛇精,誰知道巨蟒竟懂得呼吸吐納,掌握著修煉秘法,在自然界,在人類社會,這個消息絕對是震撼性的。
巨蟒焦躁過後,眼看金色羽箭就快欺到近前,這時候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巨蟒張口一吐,數十塊盾牌擋住了羽箭,這些盾牌絕不是凡品,而是巨蟒用自己的鱗片祭煉成的。
羽箭連續穿透五塊盾牌,終於在空中化為道道金光消失不見。後羿虛影連發三箭,皆被巨蟒的盾牌給化解了。
見後羿神弓都不能奈何巨蟒,後羿虛影明顯一愣,別人不了解後羿神弓的厲害,可他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呢,能夠將後羿神弓射出的羽箭化去的,普天之下並不多見。
巨蟒雖然成功將箭羽化去,可它也好不到哪裏去,在其身體之上,有幾片地方光禿裸露,對手太過於強大,它不得不用自己的鱗片去化解。
“這條巨蟒怎麼如此厲害,當時為什麼不將我們一網打盡呢,以它這樣的能力,我們一行普通人根本奈何不了它,為什麼他要留下我們呢。”懌茗伸了伸舌頭,為自己還活著感到慶幸。
而一邊的雯馨卻顯得很緊張,後羿是她的父親,是她心目中的守護神,在她意識之中,她的父親是永遠不敗的,而眼下卻被一條大蛇纏住,怎叫她不擔心。
“父親,你沒事吧。”見後羿虛影身上所籠罩的光芒越來越暗,雯馨焦急的問道。
還如方才一般,虛影根本就沒有轉過臉來,或許是因為沒聽到,也或許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一時沒感覺到。
雯馨並不失望,他把這一結果理解為專注,是父親對戰鬥太過於專注了所有才無暇分身,她始終相信,父親一定還是愛她的。
巨蟒在側殿的頂端怒吼連連,將地上的巨石塊席卷空中,大力吹向後羿虛影,幾番碰撞之下,後羿虛影變得越發暗淡,後羿神弓的威力也在銳減。
懌茗百思不得其解,後羿,神話中的存在,怎麼會如此不濟,射殺骷髏人的時候是何等的英武霸氣,對上巨蟒之後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有些廢柴了呢?
後羿虛影吼嘯震天,麵對巨蟒再一次彎開神弓,不過卻沒有立即射出去,他回過頭來對著雯馨點了點頭,示意雯馨過去。
雯馨深受鼓舞,父親終於搭理她了,雖然看起來神色肅穆,即便這樣,也不影響對他的崇拜。
後羿虛影拉起雯馨受傷流血的手,在發光的弓弦上抹了一通,血水頓時神光湛湛,借著大勢,箭羽劃了出去,這一箭非比尋常,剛一射出便可以清晰的看見神魔虛影,金色的閃電裏,雷劫開山裂石,仿佛足以毀天滅地。
巨蟒雙眼通紅,如血水澆注一般,其身上更是血跡殷紅,少了幾十塊鱗片,看起來分外滑稽。這次它不敢放鬆,長長的蛇身子快速地遊動著,一條巨尾攪動九天十地,血盆大口吞雲吐霧,就連天上的太陽也暫時被遮蔽了。
這一箭驚心動魄,這一箭貫古通今,種種異象相伴,威力更勝一籌,這不僅僅是強者意誌的體現,更有本命真血的促進作用。
雯馨是後羿的女兒,他們的身上所留的血液相差無幾,後羿本不想這麼做,可他實在沒有辦法,要是不能一箭定輸贏,所有人都將葬身於巨蟒的腹中。
後羿縱然驚豔無比,但這不過是他留下的一道殘念,化成不屈的戰意寄托在後羿神弓之內,與他真實戰力相比不足十萬分之一。
結果毫無懸念,強者的尊嚴不容踐踏,強者的戰意不容小覷,僅此一箭,便將巨蟒的頭顱射的四分五裂,長長的蛇身子墜落在地,長達數十丈,血水如小溪,汩汩而流,奔向遠方。
雯馨臉上漾動著自豪的笑容,父親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幾分鍾之後就為他們解決了所有的危險因素。
“父親,我好想你。”雯馨跑過去想要一把將之抱住,可是她做不到,父親就像光一樣,從她的身體穿過。
後羿虛影昏慘慘的,因為剛才的一戰消耗了過多的精氣神,此刻顯得有些不支,無論雯馨怎樣擁抱,始終未能如願以償。
離別的歲月,究竟達百年,千年,還是萬年,雯馨不知道,隻知道自上次分別,已經隔了很長的時間。
她的母親也離開了,臨行前把她封印在了卷軸中,要不是懌茗情急之下找到掛畫,估計還要被封印無盡歲月。
“父親,為什麼?這都是為什麼?”雯馨梨花帶雨,明眸泛光,看起來萬分傷感,這明明就是自己的父親啊,想要抱一抱就那麼難嗎?
後羿虛影把後羿神弓別在腰間,用神力幫雯馨擦去眼角的淚水,安慰道:“孩子,你不要傷心,也不要哭泣,父親是去做有意義的事情,今天的離開,是為了他日更好的相聚,你不要怪父親撇下你,在這個世上,一個人的快樂遠遠不夠,父親的離開就是為了爭取更多人的快樂,以前做不了一個好父親,沒有盡到父親的本分,有朝一日,眾神歸來,希望還能有機會給你未了的愛……”
“父親,母親走了,她說要去找你,我很想她,想見她。”雯馨又想到了母親,對虛影訴說道。
“後來的事我全然不知,自別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孩子,我的時間不多了,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
“父親你說。”雯馨一邊抹淚,一邊應和道。
後羿虛影眼中的深邃和剛毅隱去了,剩下的隻是父親對女兒的愛。他略微沉思了一會兒,接著說道:“此刻在你麵前的我,既不屬於現在,更不屬於未來,隻是過去的一段印記,所以不能夠長時間留在身邊保護你,之所以會現身,是因為你受到了傷害,血濺到了神弓之上,那年離去之前,我將自己畢生的戰力全部封印了,封近了弓體,以期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給予幫助,未來的路很長,需要你自己去走,或許你有一天還會和我走上相同的路,這就是人生的使命,活著為自己簡單,為天下卻很難,你要好好生活,等待重逢……”
說罷虛影徹底消失,後羿神弓墜落在地,發出金石之音,雯馨淚光點點,撿起後羿神弓看著地上的巨蟒身體發呆。
“走吧,去找找那幾個粗人,他們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懌茗強忍著身上的劇痛,說道。
“什麼,粗人,還有其他人嗎?”雯馨不解地問。
懌茗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毫不保留的說了一遍,包括自己的乞討生涯,聽得雯馨眉飛色舞,對那顆叫地球的生命古星充滿了想象。
原始老林深處,懌茗終於找到了秦壽等人,經確認,十五個人最後剩下八人,其他的要麼巨蟒吞了,要麼就是被野猿撕碎了。
“嘖,嘖,嘖,真慘啊”,懌茗很是感慨,十五個人才短短半天的功夫就死了六個,接下來的路不知道還會有什麼變故,按照這種死法,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眾人肚子都快餓扁了,尤其是秦壽,見到懌茗所問的第一句話便是有沒有吃的東西,當回到星空月殿,瞧著外麵的巨蟒屍體時,大家都忍不住口水橫流。
“懌茗兄弟,這巨蟒挺可惡的,把咱們的兩個兄弟都給害死了,我覺著吧,咱們是不是也可以從它身上撈點好處。”秦壽吐沫星子到處飛,看著巨蟒屍體不住的咽口水。
“今天咱們就吃烤蛇肉。”懌茗也餓得不行了,秦壽的建議正合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