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將軍府。
朝夕一整日心神不寧,坐立難安,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莫蕭見她心情不好,怕莫纖吵著她,便拉了莫纖下去,隻餘下雙翎守在一旁。似乎是從東方傲來了之後,雙翎開始變得沉默,心事重重。
午時,陽光正濃,清謐園門口,楊風對門口侍衛道:“千隴皇子身體欠佳,將軍命我送夫人前去探望。”
侍衛見是將軍身邊的親信,忙退步讓道。
楊風進園行禮道:“夫人,馬車已備好,請。”
朝夕並未立刻動身,隻蹙眉,問道:“皇兄身體不適嗎?可請了禦醫看診?”東方傲身體不大好,但一般人並不知道。在外人麵前,他看起來總是儒雅健朗的模樣,偶爾發病,不定期。這幾次見麵,她看他的氣色一直都很好,還以為這一年他的身子有了此好轉。
楊風回道:“千隴皇子說是尋常的小病,沒大礙,就是想念夫人了。”
朝夕沉吟,此事例是蹊蹺,項少卿讓這麼多的侍衛將園子守得這麼嚴實,她親自去找他說要出門,他連原因都不問就堅決不肯,怎麼今日反倒主動送她去見皇兄?
“楊風,將軍可還有別的話?”
楊風眼光閃了閃,低頭應道:“將軍隻讓屬下來接夫人,並未說其它的話。”
朝夕凝目盯著他垂下的頭,目光犀利,想了想,才道:“恩,我知道了。你去回複將軍,就說我今日頭有些昏沉,想在府中休息,待晚些時候再過去探望皇兄。”
楊風微微一愣,似是沒料到她會拒絕,猶豫道:“夫人,這……”
朝夕淡淡道:“你去罷,就照原話回複,將軍定不會責怪於你。”
楊風還在猶豫,似是極為難的模樣,雙翎柳眉皺著,有氣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姐姐說了頭疼,回頭再去,你隻管聽命就是,在這裏猶猶豫豫的做什麼?難道,你還想強帶主子去不成?”
楊風一怔,忙道:“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回話。”
這時,門口傳來侍衛的低喝聲:“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千隴皇子派來迎接公主的,不知公主可準備妥當了?”
朝夕還沒看就聽出是小旬子的聲音,知道今日是不得不去了,至少證明一點,確實是東方傲要見她,他這個時候見她做什麼?
“姐姐,我陪您一起去。”雙翎拉著她,幾乎是乞求的語氣。
朝夕點了點頭,項涼也要跟著,小旬子說,有楊侍衛保護就行了,別去那麼多人,太惹眼了。
東城行宮,東方傲穿戴整齊,坐在床上,目光有些晦暗,他緊緊盯住窗外的某一處,眼睛一眨不眨,似是等待著什麼,清雋的麵容儒雅中帶著一絲陰鬱,眉心微皺,時不時掩嘴輕咳幾聲。
朝夕隨小旬子進屋,正待行禮,就見東方傲向她招手,道:“皇妹,過來……”
朝夕走到床邊三步遠的距離停住,小旬子連忙去椎椅子。
東方傲撂手道:“不必了,你們都出去,皇妹,你就坐我身邊來。”說著就朝她紳出手,他的手,手指修長,骨節較細,比女子的手還好看。
他的皮膚蒼白,幾近病色的蒼白,多半時候掩在袖袍之中,他目光始終落在朝夕身上,對周圍的人仿佛看不見一般。
雙翎被小旬子扯走,朝夕在床邊坐下,問道:“你,身子還沒好此嗎?”東方傲輕輕一笑,道:“我這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就這樣了。當年‘雪孤聖女,給瞧了都沒辦法,還能怎樣呢?”
朝夕微微低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是在擔心我嗎?”東方傲笑著去拉她的手,朝夕一愣,連忙將手收了回去,每一次單獨麵對他,她總是有些害怕看他的眼睛,明明是溫和儒雅的眼神,她卻總覺自己被他一眼看透,渾身不自在。
她慌忙站起身,施了一禮,“皇兄身子不適,應當好生歇息,臣妹先告退了。”
“這就要走嗎?你才剛來”東方傲看著她的眼睛,有一絲埋怨,道:“我過幾日就要回國,你就不能抽空多陪我一會兒,下一次見麵,也不知是什麼時候?”
朝夕蹙眉,經他這一說,她留也不是,走也不能。
隻能就這麼陪著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到半下午時,她忽覺一陣熟悉的頭暈感傳來,立劌想起今日是十五,她用藥的日子。可是還沒到晚上呢,怎麼就提前了?東方傲似是看出她的不適,便關懷道:“怎麼了?你頭疼了嗎?今日月圓之夜,我這就讓他們給你煎藥。”
朝夕道:“不必麻煩了,我回將軍府再服藥就好。”她就是想借著這機會趕緊離開,在這裏待著,心裏更不踏實。東方傲哪裏會答應,不顧她阻止,徑直叫來了小旬子去吩咐人煎藥。
雙翎進來行禮,道:“皇子,姐姐平常的藥都是奴婢負責,就讓奴稗去辦吧。”東方傲目光微轉,看了看她,才點頭道:“好吧,小旬子,你去幫忙。”
兩人退下,半個時辰後,端來一碗褐色的藥汁。
濃濃的苦澀藥味瞬間充斥了整間屋子,是每月服用的熟悉味道,隻是中間像是夾雜著一股陌生的香氣,異常淺淡,幾乎聞不出來。
雙翎走到她麵前跟她挨得很緊,把藥遞給她之後,她正欲飲下,卻被雙翎狀似不小心帶動了一下她的衣柚,她手一歪,手中的藥碗便傾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