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遲那時快,小旬子似是早有預料般,閃身過來扶住那個藥碗,動作十分之迅速。朝夕心中一驚,端住藥碗,小旬子提著嗓子,開口對雙翎斥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呐?打碎了一碗藥不要緊,耽誤了公主服藥,令公主頭痛症發作受苦,你就是大罪過了,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朝夕眼光一凝,還沒說話,東方傲已溫和笑道:“好了,小旬子,你跟雙翎出去吧。”
“遵旨!”小旬子拉住雙翎,雙翎到了門口扶著門,不肯走,一個勁兒的對著朝夕使眼色,竟是焦急非常。東方傲意味不明地笑道:“怎麼了這是?雙翎如今到了璟雲國,倒是不將我放在眼裏了!”
雙翎微微一震,咬著唇,朝夕回她一個明白的眼神,“雙翎,你出去罷。”雙翎這才十分不放心的走了。
東方傲笑道:“還是你說的話比朕說得都管用。”那口氣和笑容,耐人尋味。
朝夕故作不懂,手中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心中卻是涼透了,她記得前些天,他還跟她說,他不會害她。
看著東方傲依然儒雅淡笑的麵龐,她又望了眼碗中的湯藥,笑意微涼。
東方傲見她愣著不動,便問道:“怎麼不喝藥?”
朝夕淡淡道:“太燙了,涼一點再喝。”她知道這碗藥有古怪,他也知道她知道這事,但誰都不挑明。
那是一個皇子,一個看似溫和儒雅,其實深沉莫測的人。表麵時她百般疼愛,實則處處利用她,她真不知道,這碗藥入腹,將要帶給她的是什麼樣的命運?所以,她不能喝,但她也不能不喝,在他這樣直盯著她的目光中,她什麼辦法都沒有。
秋風乍起,翻卷園中落葉飛舞,塵囂漫天。她望了眼低矮屏風背後的窗戶,目光一閃,抬手,將一碗藥全部飲下,一滴不剩。
東方傲笑道:“去把窗子關上吧。”
朝夕點頭,轉身走到屏風後,抬手關窗的瞬間,忽感頭一陣眩暈,她身子歪了一下,往前傾了傾,袖子遮住的方向,窗子發出“吱呀”一聲的同時,她將剛剛入口的藥用內力迅速逼回,悄無聲息地吐在了窗外的草地上。
才鬆一口氣,她緩緩地關好窗子,然後,回頭,麵前突然多出一堵牆,她驀然心驚,東方傲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
他如鬼魅一般,半點聲音也無。
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驚得連話都說不流暢,“你,你怎麼起來了。”
那一判那,她清楚的聽到自己如雷般劇烈的心跳聲,不知方才的一幕,他是否看到了?
東方傲仿佛沒事般的將手搭上她的肩,輕輕笑道:“我嚇到皇妹了麼?瞧你,臉色都白了。”他的手順勢就撫摸了她的臉,很輕柔的一下。
朝夕吸了一口涼氣,如被針紮,全身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竟躲不開他的手,她忙平了平自己慌亂的心緒,強自鎮定,道:“沒有,窗口風大,你快回去躺著吧。”她必須盡快離開了!
東方傲溫柔笑道:“好,皇妹你陪著朕。”他說著不容拒絕地牽起她的手,朝夕感覺自己似是不由自主地在跟著他的腳步走。
這一刻,她意識極度請醒,身體卻仿佛不走自己的,完全不聽使喚。
窗子被關上了,門也是緊閉著的,整個空間裏,隻有她和東方傲二人。
楠木屏風土雕有龍鳳呈祥的吉樣圖案,屏風一角的鍍金香爐之中冉冉升起的薄霧如煙,在空中繚繚散開,淡淡的熏香乞息混合著尚未散盡的藥味,給人一種哥異的感知。
朝夕被東方傲牽著繞過屏風,走到床前,他對她輕輕一笑,彎腰就將她抱了起來,放平到床上。朝夕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能動,意識也在漸漸的模糊,她看見她的皇兄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心中驚駭之極,頓生恐懼。
他到底想幹什麼?
“這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不能動?她明明將那藥吐了!東方傲坐在她身邊,目光竟是溫柔無比,似是知道她的疑惑。
他歎道:“那碗藥你就算喝了,也沒什麼。問題不在那碗藥,而是藥裏散發的香氣與香爐裏的熏香混合的作用……玥兒,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知道,你不高興也知道你害怕什麼,我其實不想傷害你,你明白嗎?你不明白!你總是刻意的躲著我,防備我,我心裏很難過。今日是我對不住你,往後,我會補償你!”
朝夕越聽越心驚,心中慌作一團,即便是有再好的自控能力,此刻怎麼也鎮定不下來。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看男人俯下身子,在她眼前三寸的距離閉著眼用力嗅著她的氣息,那般沉醉的表情,令她腦子裏轟然作響。
天!這是怎麼回事?她就算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一點。她胸口急劇起伏用最後的一絲清明強自支撐著被空氣中繚繞的香氣逐漸腐蝕的意誌,拚命張著。
想說話,吐出的聲音微弱到幾乎聽不見,她仍然艱難的提醒他,“我是和親公主,護國大將軍的夫人。”
東方傲眼神一暗,沉沉的陰鬱之色在他眼中凝聚,他迅速用手指按住她的唇,對著她吐氣,很小聲地說:“噓,別說話,我知道。”東方傲俯下身,將頭埋在她頸窩。
她的心吊在半空,驚懼極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姐姐!”雙翎怎麼想怎麼都不放心,趁小旬子不備,她回頭闖了進來,看到屋裏的一幕,驚得張大嘴巴,不敢置信道:“皇子,您,您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