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找這個的?”他們問。
“沙皇。”他說:
“我們自己從當兵的最開始就是去那裏,不知是哪裏,老是走不到頭;我們就是在找那個,不知是哪個的東西,老也找不到。我們沒法幫助你。”
葉美良和士兵們坐了一會兒,又往前走了。走啊,走啊,走到森林裏。森林裏有座小木屋子。小木屋裏坐著一個年老的老太婆,她是莊稼漢和士兵之母。她紡著麻線,自己哭著,用眼中的淚水而不是用唾沫沾濕指頭。老太婆一看見葉美良就衝他大叫起來:
“到這裏來幹什麼?”
葉美良遞過去紡錘,並且說是妻子讓他來的。這時老太婆馬上軟下來了,開始問他。葉美良就把自己的全部生活情況都說了,怎麼娶的姑娘,怎麼搬進城裏住,怎麼當了沙皇的雇工,他在宮中怎樣幹活,怎麼造好教堂和帶艦船的河,最後現在沙皇又怎樣命令他去那裏,不知是哪裏,拿來那個,不知是哪個的東西。
老太婆聽完這話就不哭了。她開始自言自語地咕噥:
“看樣子,時間,到了。哦,好吧,坐下,好兒子,吃點東西。”她說。
葉美良吃完,老太婆對他說:
“這是給你的線團。”她說,“你把它在前麵滾著走,它滾到哪裏,你就跟著到哪裏。你要走很遠,一直到海邊。走到海邊,會看到一座大城市。你進城後,到最邊上那一家請求過夜。你就在那裏尋找你需要的東西吧。”
“奶奶,我怎麼認出它呢?”
“你要是看見有樣東西,人們對它的服從超過對父母的服從,那它就是了。隻管抓起它就拿到沙皇那裏去。拿到沙皇那裏,他會對你說,你拿來的不是那個要拿的東西。那你就說:‘要是不是那個,那就打爛它。’你就敲這個東西,然後拿著這個東西去河邊,敲碎它並扔到河裏,那時你就會領回妻子,還會使我再不用流淚了。”
葉美良同老奶奶告過別上路了,他讓線團滾動起來。滾呀,滾呀,線團把他領到海邊。海邊有座大城,城邊有幢高房子。葉美良到高房子裏請求過一夜。他們同意了,他躺下睡覺。早上他很早醒來,聽見父親起床了,去叫兒子起來劈柴,可兒子不聽話。
“還早呢,來得及的。”他說。
他聽見母親在壁爐邊上說:
“兒子,去吧,你爸爸骨頭痛,他還能自己去?該起來啦。”
兒子隻咂咂嘴唇就又睡著了。剛睡著,街上突然有什麼東西響起來了。兒子跳起來穿上衣服,就跑到街上去了。葉美良也跳起來了,跟著他跑出去看,到底是什麼東西響,而且讓兒子服從它,超過對父母的服從。
葉美良跑出來,看見一個人在街上走,肚子上掛著一個圓東西,他用棍子敲著那圓東西。就是它在發出響聲,也就是它讓兒子服從呼喚的。葉美良跑到近旁,打量起這東西。他看見:這東西圓圓的像個圓筒,兩頭蒙著皮子。他趕緊問它叫什麼。
“鼓。”他們說。
“它怎麼,是空的嗎?”
“空的。”他們說。
葉美良覺得驚奇,就開始向他們要這個東西。他們沒給他。葉美良不再要了,隻是跟在鼓手後麵走。走了整整一天,等鼓手躺下睡覺的時候,葉美良就從他那裏抓過鼓就帶著它跑掉了。跑啊,跑啊,來到自己城市回到家裏。他想看看妻子,可她已經不在了。他走的第二天那些人就把她帶到沙皇那裏去啦。
葉美良來到皇宮,叫人替他通報說,那個人,就是去那兒不知是哪兒,拿來了那個不知是哪個的人來了。他們向沙皇通報了。沙皇命令葉美良明天再來。葉美良又請求再通報一次。
“我今天回來了,拿來了他命令拿的東西,讓沙皇自己出來見我,要不我自己進去了。”他說。
沙皇出來了。
“你到過哪裏?”他說。
他說了。
“不是那裏,”沙皇說,“那你拿來了什麼?”
葉美良想讓他看,可沙皇連看都沒看。
“不是那個。”他說。
“哦,不是那個,”葉美良說:“那就得把它敲碎,讓它見鬼去。”
葉美良帶著鼓走出皇宮,敲了一下鼓。剛一敲響,所有的沙皇軍隊都集中到葉美良身邊來了。向葉美良宣誓效忠,聽候他的命令。沙皇從窗口向自己的軍隊叫喊,讓他們不要跟葉美良走。他們不聽沙皇的,還是跟著葉美良走。沙皇看見這個,下令把妻子領回到葉美良身邊,並且請求葉美良把鼓給他。
“我不能,”葉美良說,“我必須,”他說,“聽從囑咐把它敲碎,把碎片扔進河裏。”
葉美良帶著鼓走到河邊,所有的士兵都跟他走來了。葉美良在河邊敲破了鼓,把它折成碎片,扔進河裏,結果所有的士兵全 跑散了。而葉美良領著妻子回自己家去了。
從那以後,沙皇再不去騷擾他了。於是他就過起日子來,日子過得好事越來越多,壞事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