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頗顯虛弱,中氣不足。
他隻能回憶起當時用巨龍埋了玄甲人,但究竟後來如何,確是不知。
那女子本走到桌邊給他倒水,聽得這話,楊逸清楚見到她身子一震,卻一言不發,不由奇道:“姐姐怎麼了?難道玄甲人追上來了?”
心中又覺不對,若是玄甲人追了上來,自己該是沒有活路,怎也不會安然躺在此處。
那女子忽地轉身,盯著他看,眼中怒氣毫不掩飾。
楊逸大惑不解,怎也猜不到那女子為何敵視於他,急道:“姐姐這是為何?不知我何處得罪了姐姐?”
那女子氣衝衝道:“你是魔門天帝是不是?”
楊逸聞言一怔,心下黯然,無論到何處都能聽到這話。
那女子又道:“師兄弟們都說,那些玄甲人是要來殺你的,蕭銑也是要來抓你的,要不怎麼秦王和蕭閣主來了七八日,也不見他們來?”
楊逸直覺這話不對,那些玄甲人若說衝他來他尚能理解,但蕭銑又是如何說起?他並不知蕭銑三萬水師強攻鬱林郡之事。
那女子哼了一聲道:“全是因你,我們穀主死了,少主也在鬱林郡城破之時犧牲,穀中死了一百多兄弟姐妹,全是因為你,就連跟著你來的柳大家也死了······”
她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如含著怒氣吼出來般。
一字一句落在楊逸耳中,直如針紮刀絞一般,但前麵幾句雖讓他傷感,但絕不至於內疚,最後一句柳大家也死了說完,心都跟著冷了幾分。
他哪裏知道柳如夢是否真死,此時聽那女子聲聲含恨,立時便當真,心忖:“柳姑娘死了,柳姑娘被玄甲人殺了······我不該帶她來嶺南的,我不帶她來她便不用死了······”
他向來便憐柳如夢善良,心中隻願自己死了也不想這仙女般的姑娘死,此時陡然聽了頓時心思大亂,加之內傷未愈,一口血吐到地上,便再暈了過去。
口中還喃喃念著:“我害死了柳姑娘······”
那女子見他暈倒,立時嚇得傻了,她說這些話不過是穀中一些人私下抱怨的,是真是假說不清楚,但妙音穀陡然失去穀主和少主兩人,誰聽了都心裏有氣,她本是照顧楊逸的弟子,天天見著更加生氣,此時被楊逸問了幾句,便忍不住說了些重話,怎也想不到氣暈了楊逸。
李世民進屋見得那女弟子嚇傻了般站著不動,楊逸暈倒在床沿,地上血跡未幹,饒是他謙謙公子,也急得喝道:“你幹什麼!”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床邊,查探楊逸,見他臉色忽白忽紅,口中念著:“都是我害死的,都是我害死的·······”
卻是重傷下,意誌本就不堅,陡然聽了女子的話,胡思亂想間無力疏導體內功力,生了心魔。
李世民急道:“你說了什麼?”
那女子嚇得斷斷續續的說出剛才的話兒,李世民差點脫口就叫出一個滾字,堪堪忍住道:“去叫蕭閣主。”
那女子如蒙大赦般跑出屋去,李世民知楊逸入了心魔,將這許多過錯全部歸在自己身上,若是不能疏導他體內真氣,隻怕絕無活理。
蕭羽片刻便到,見此啞然失色道:“怎麼回事。”
李世民起身讓開道:“楊兄怕是走火入魔,請蕭閣主救他。”
蕭羽坐到床邊,扶正楊逸,運功就要幫楊逸疏導氣息,不料功力一到,頓時覺得一股冰冷至極的內勁襲入他經脈,忙收手而回,隻見雙手竟泛起層層白霜,詭異莫過於此。
訝道:“南王體內真氣有古怪,隻怕是大羅天罡中奇異法門,外力根本輸不進去。”
李世民急道:“那如何是好?”
蕭羽運功化掉手上白霜,搖頭道:“南王功力之高,隻怕在我之上,隻怕要為他導氣,需得帝師親來。”
李世民心中叫糟,淩虛塵出了洞庭,找也沒得找。
蕭羽聽楊逸口中依舊念叨“柳姑娘被我害死了!”這話,皺眉道:“南王和柳大家是何關係?柳大家怎就死了?”
其實柳如夢被水靈風帶走後,究竟生死如何,無人知曉。
李世民搖頭道:“方才聽了幾句氣話,他隻怕以為柳大家真死了。”不由又是不解,隻因當時楊逸入穀後不久便是玄甲人殺來,他和柳如夢究竟是何關係李世民也是不知。
心下疑惑,莫不是他又招惹上了柳如夢?這念頭一生,慌忙拋開,心道:“李世民啊李世民,楊兄此時頃刻斃命,你不想如何救他,卻想些什麼?”
當下道:“蕭閣主想想,可還有什麼法子能救救楊兄?”
蕭羽細細看了楊逸半天,才緩緩道:“南王該是因為心係之人殞命而傷心,他體內功力太強,該不會有性命之憂,且看他能否自己想通了。”
李世民聞言仍然不放心,但也無計可施,歎道:“我去尋妙音穀中醫道之人為楊兄看看,願上天憐他宅心仁厚,不至要了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