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掃雪工黎天(下)(1 / 2)

埃及人沒有喝下午茶的習慣,所以此刻店堂裏隻有三桌客人。除我之外,其它兩桌都是衣著簡潔的白領情侶,一邊用銀匙調弄著咖啡一邊竊竊私語著,根本顧不上注意我。

“或許現在就該去一趟獅身人麵像,看看能有什麼發現?殺死西涼、偷走錄影帶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那麼此人看了錄影帶後,大概也會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就是到現場去實地考察?”

我相信實地再看一遍是個明智的想法,因為同一現場在不同人眼裏會給出截然不同的啟迪。西涼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江湖人,他最拿手的是輕功而不是證據調查,況且當時他被那種不知出處的神秘聲音嚇壞了,根本來不及細察。

要想爬到雕像背上,就隻能等到黃昏時旅遊局的管理員下班之後,我大概還有三個小時的空閑可以放鬆地看看報紙、喝喝咖啡,順便與跟蹤者兜兜圈子。當然,這次的私自行動就不必麻煩米茲了,隨處都可以找到出租車子的公司,並且我的駕駛技術比米茲更高明。

我並不怕跟蹤者找麻煩,因為自己現在對任何事都沒有頭緒,有人主動登門,恰好可以從襲擊者身上找出線索來。

喝完第一杯咖啡時,吧台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我有個直覺,那電話是打給我的。果然,年輕的侍應生接起電話,隻“喂”了一聲,便用銀盤托著無繩電話向我走來:“先生,是找您的。”

那是一隻灰色的西門子電話,我冷靜而緩慢地握住它,向侍應生點點頭,從皮夾裏抽了一張鈔票給他。

“喂,陳鷹先生?”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我摸不清對方路子,隻是簡單地回應著:“對,哪位?”

他輕輕笑起來:“黎天,不過現在這個名字已經被列入了五角大樓的紅色通緝令,不能再堂而皇之地使用了。你可以叫我‘阿天’,免得給別有用心的人聽到,弄得大家都不愉快。”

我頓了頓,淡淡地一笑:“很好,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掃雪工’黎天先生。”

“那麼,‘北半球之鷹’陳鷹先生,可否給我一些時間詳談?當然,我保證身上沒有帶任何特種武器,也不會向你發動突襲。”他的聲音裏透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優越感,仿佛早就吃定了我。

我毫不遲疑地回答:“好,去哪裏談?”

窗子內外,毫無可疑人物,我猜他可能是藏在較遠距離的房子裏,通過望遠鏡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同樣,亡靈守護者在白忙了一場後,也會派出尾巴跟在我後麵,以達到放長線釣大魚的目的。

“半小時後,我再給你電話,再見。”他輕鬆地掛了電話,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氣。

上了紅色通緝令的人,身上必定藏匿著關係到國家安全的重要資料,對待這樣的叛逃者,五角大樓會有特殊的“四部曲待遇”——“活擒、搜到資料、毀滅、人間蒸發”。黎天選在這時候跟我見麵,不能不說是一個大膽的又冒險的舉動。

我一直在思索這樣一個問題:“有什麼必要約我談呢?難道我會給他某種幫助、某種利益?”

黑咖啡冷了,苦澀味更重,但我毫不在乎地端起杯子灌進喉嚨裏,把它當成了一劑醫治相思病的良藥。這個時候,我甚至根本沒時間去想念冷馨,而隻能把全部腦力、全部思想用來找尋可能的線索。

“去沙漠之前,最好能甩掉所有的跟蹤者,無論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侍應生給我端了第三杯咖啡過來,善意地送上另一份尺寸略小的本地報紙:“先生,如果您想打發時間,這上麵有很多美女的電話與地址,服務一流,價格公道,需要的話,請給我來。”

他向我擠了擠眼睛,帶著隻有男人們才懂的曖昧表情。

我接過那報紙,正要隨手丟到桌子旁邊的雜物籃裏,他又一次殷勤地彎下腰,湊近我耳邊:“先生,請翻開看看,不會讓您失望的。”

“是嗎?”我敷衍地笑了笑,隨手打開報紙,立刻露出中間夾著的一張紙條,上麵是一句字跡潦草的英文“跟我來”。

“有沒有看中的?跟我來吧?”他擠眉弄眼地笑著。

那份無名小報上的確印滿了搔首弄姿的女人,各種膚色、各種表情,而且滿紙都是挑逗意味十足的下流隱語。

我捏起小紙條,無言地站起來,他立刻邁著碎步走向後門,搶先推開彈簧門。在咖啡廳地形裏,隻要是受過秘密訓練的人都會選擇後門做為第二通路,相信黎天也會這樣做。隔著褲袋,我的手指在刀柄上一蹭而過,刀在,我就永遠一無所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