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掃雪工黎天(上)(2 / 2)

我不想開玩笑,一想到“鑽石殺手王老五”七個字自己就腦袋發脹。對於一個視殺人為畢生追求之樂趣的人而言,越是處於層層保護中的目標,便越能勾起他發自內心的固執。隻有偏執狂才能成功,殺手這一行業裏也同樣秉承這一信條。

“至少,田七會趕來,不是嗎?他們都是殺手榜上的名人,就算不能勢均力敵,總也差不多能撐一陣吧?鷹,你老實說,那麼多黃金丟在沙漠裏,你能不動心?”蔡小佛喋喋不休地說著,三句話不離“黃金之海”的話題。

麵對海量黃金而不動心的人並不多,但我希望自己是個特例。

我沿著人行道信步向南,繼續對著電話叮囑蔡小佛:“佛爺,你跟司空相互監督著點,誰都不要離開房間,酒店裏的一切開銷都記在我賬單上,美食、美酒、美女——隻要你們想得出來的,酒店方麵都會提供。對你們唯一的要求,就是閉門不出,有警察的保護,殺手總會有些忌憚。其實,你們應該明白,殺手榜是全球範圍內的行家共同評定出來的,其公正性不言而喻。王老五的殺人技藝必定強於田七,所以,指望他成為你們的擋箭牌,隻怕不能如願,懂嗎?”

路的對麵,出現了一座歐式裝潢風格的咖啡廳,臨街的大玻璃窗光潔明亮,窗台上裝飾著風鈴草花式的鐵藝欄杆,看上去幽雅而別致。

我橫穿馬路,走向咖啡廳的門口,希望自己能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借機把混亂的思路清理一下。

“這麼說,我們走到哪裏都擺脫不掉追殺咯?嘿,剛剛司空提出了一個很妙的主意,你想不想聽?”蔡小佛有些沮喪,或許是因為我把王老五說得太可怕了。

“主意?他能有什麼好主意,我猜一定是餿得可怕的那種!”我忍不住搖頭,請司空摘星拿主意,無異於緣木求魚、刻舟求劍,毫無可操作性。

“他說,不如我們湊一部分錢出來,請殺手榜上的前四位出手,直接把王老五幹掉。這樣一來,連帶田七也會感激我們,等王老五死了,他就可以擢升為第六名,豈不是人人都有好處,各得其所——”

我忍不住又氣又笑地叱喝:“算了!虧他想得出來,殺手榜上的人物又不是江湖上的二流無賴,哪一個能隨隨便便拿錢買動?包括田七在內,如果不是為了朋友間的感情,會趕到開羅來?”

這兩個人畢竟還年輕,根本弄不懂什麼才是朋友間的真正情誼。田七到埃及來,是為了替我分憂,早在十八個月之前,他就已經起誓不再為金錢出手。以他的人生積澱,到了今天,金錢不過是一些存折上的數字,多一個零少一個零早就無足輕重了。

“那好,我們乖乖在房間裏待著,等你回來。”蔡小佛不悅地拉長了聲音。

我一直沒聽到司空摘星的聲音,臨收線之前追問了一句:“司空呢?他在哪裏?”

蔡小佛心不在焉地回答:“在書房看電影,愛情電影。”

我笑著收線,司空摘星屬於熱衷於幻想的多情種子,他的偶像是瑪麗蓮夢露,總渴望在自己的神偷生涯裏遇到那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美女,然後英雄美人相偕著歸隱江湖,過著世外天仙般的快樂生活。

穿著墨綠色馬甲的侍應生殷勤地替我開門,刹那間,借著玻璃門的反射,我覺得後麵有人正在偷偷地觀察我。那種感覺,像極了進入月光大酒店時被人偷窺的時候,仿佛有條開始蠕動的響尾蛇正在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巨大的危險全部潛藏在不知不覺的沉默之中。

我選了廳堂角落裏的桌子,以四十五度角麵向門口,又拿了一份報紙,半遮住臉,做出專心閱讀新聞的樣子。

“誰在盯我的梢?不會是王老五吧?”我下意識地看了看窗外,遠近高低的建築物頂上,能夠做為優秀狙擊點的不下幾十個,可謂防不勝防。我早就看好了咖啡廳的後門,通過那扇墨綠色的彈簧門,能夠通向一長串滿地都是垃圾的短巷,可以迅速撤離。

侍應生端來了飄著濃香的黑咖啡,還有一碟新烤的杜鬆子餅。忙碌了大半天,我的肚子真的有些餓了,隻是沒有冷馨的確切下落,就算麵對山珍海味也沒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