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電的時候,柯克·道格拉斯中校正在整理當天的維和日誌。在三岐這座港口城市,停電並不少見,通常每半月有那麼一到兩次,但停到維和部隊頭上還是頭一遭。失去電力供應,探照燈無法使用,自動武器站成了一堆廢鐵,連基地的大門也不能正常關閉。為了避免這種情況,謹慎的柯克中校每周都檢查一遍營地的自備柴油發電機,還有柴油的儲備情況。
許多部下對此頗有微詞,認為他小題大做,多此一舉。眼下的情形證明了柯克中校的先見之明。從今以後,他們對自己大概會更加尊敬些了。
“啟動備用電力!優先保證機房、通訊設備、探照燈和武器站,值班部隊戴上夜視儀!”他在第一時間下令,“還有監獄!供應不上的話,先保證有犯人的牢房,別讓他們摸黑做小動作!”
安排可謂萬無一失。是巧合也好,是人為也好,營地的防衛依然嚴密,沒有留下任何漏洞。若幹天之前,在海防外的小島上,那裏有一處特種部隊的基地遭到敵襲,成員全軍覆沒,寶貴的雷達被破壞,儲備的重要物資也被搶去。在柯克看來,島上指揮官的大意是失敗的主要原因,空有最優秀的警戒設備,敵人卻潛到極近處發起攻擊。
裝備再怎麼先進,戰爭依然是由人來決定的。這兒是三岐港,絕不可能重現那一幕,中校自信地思忖,將手伸向桌上的咖啡。身為維和部隊的最高指揮,他喝的和普通士兵一樣,都是MRE裏附帶的便宜速溶咖啡,這點上和海軍那群泡過水的老爺不同。
爆炸毫無征兆,衝擊波在瞬間將營地所有玻璃震得粉碎,咖啡潑了柯克一身。我們真的遇襲了!中校瞬間醒悟,營地裏的部隊反應極快,槍聲和爆炸聲在窗外已經響成了一片。
第一聲爆炸聽起來是在營門附近,損失如何?武器站運作正常嗎?敵人有多少?問題的最後,他不能不感到惱火,情報部門又一次沒有給出任何警告。從交火情況判斷,敵人的規模至少在排級,而且配備了重武器。這樣的敵人進入中立區域,事先不可能沒有征兆,那群混蛋簡直無能到令人發指!
想到自己手下的小夥子們可能為此遭受不必要的傷亡,他大步出房間。他們早有預案,寬闊的營地裏一隊隊大兵的行動井然有序,執勤的部隊分散在營門附近,有人打開庫房分發武器,已經有士兵穿上了動力甲。他最關心的是大門上的自動武器站,四個中一個起火冒煙,大概就是剛才爆炸的成果,另外三個完好無損,正在向外傾瀉著火力。
他抓過一個匆匆跑過的士兵:“怎麼回事!”
“長官,有人用火箭攻擊營門,敵人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他們裝備著動力甲,全都是黑色的那種!”
“黑色的?”
“是,長官,”士兵的身子在發顫,柯克看得出他的恐懼,“像是之前我們在視頻上見到的……”
“是嗎?”中校的心髒像被誰捏了下般驟然一緊,但嗓音反而更顯昂揚,指揮官的情緒會感染部下。對於軍隊來說,士氣是非常奇妙的東西,因為士氣變化輸掉本來不會輸的戰鬥,或者贏下不可能贏的對手,曆史上有太多太多例子。他毫不在意地大笑:“太好了,今天我們就讓上頭知道,那些隻會偷雞摸狗的特種兵都是菜鳥,他們應該把軍費花在誰身上比較劃算!”
士兵敬了個禮,跑向自己的戰友。
如果對手和上次襲擊海島的那些家夥是同一批,今晚的損失恐怕就會大了,但柯克中校依然充滿信心。敵人至多有些動力甲,營地裏各種重武器和裝甲車輛一應俱全,機場也有武裝直升機可以支援,五公裏的距離呼叫之後十五分鍾就能趕到。
他找到作戰參謀,下令繼續按預案行動,叫來各個連隊、火援組、偵察組、聯絡組的指揮官,兩分鍾內便掌握了大致情況。敵人所屬不明,數量和柯克推測的幾乎完全一致,在三十到五十人之間,一半以上的人裝備著動力甲。那些動力甲的塗裝統一為黑色,型號很像是俄羅斯的MDA-17SS,但是細節上又有顯著差異。
最初的爆炸炸毀了一座自動武器站,目前為止沒有其他裝備損失,也沒有人員傷亡。
“那麼敵人現在在哪?”
“我們的人數占優,”一個上尉道,“他們正在借助大樓和貧民窟的掩護逐漸後退。”
“那簡單了。呼叫機場,讓他們來四架眼鏡蛇。火力支援連隊和動力甲連隊追擊,能抓的都抓回來,不能抓的統統幹掉。都機靈些,別中了人家圈套!”
部下們領命而去。主要技術兵種都派了出去,營地依然留下足夠的守衛力量,即便對手想乘虛而入,武器站和步兵的單兵反動力甲導彈可不是擺設。柯克抬起一副肩扛式導彈,如果誰真的打算這麼幹,像西部片中的牛仔那樣大大咧咧地想,那就讓他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