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逐漸遠去,十分鍾後,柯克得到了第一份報告。敵人的動力甲性能出乎意料,而且訓練有素,小組戰術掌握嫻熟。他們利用三岐港複雜的街巷且戰且退,始終讓美軍的人數和重火力無從發揮,損失微乎其微。
“他們是哪裏弄到那麼多MDA的?這玩意俄羅斯人不出口!”中校罵道。
他扛著導彈的形象有效地緩解了部下的緊張。“也許,”一個參謀說,“這事得去問問咱們的總統?”
參謀的回答引來一陣哄笑。柯克掏出香煙,有人為他點上。“媽的,”他笑道,“總統沒那麼大能耐,把俄羅斯人的寶貝弄到手。他能做到什麼?下次咱們和俄國人打仗,對麵全穿著我們還穿不到的MS45A,這還差不多。”
照理身邊人應該笑得更響,可沒人能笑得出來。當著這些指揮人員的麵,自動武器站一個接一個地爆炸,熊熊火球映得所有人麵目通紅。
突如其來的變故麵前,饒是柯克經驗豐富也不由得愣住。他看出來那不像是外部襲擊,更像有人提前就安裝好了炸藥,然後將其引爆。“怎麼回事?”他大聲喝道,“整備組!快去看看!”
“沒那必要了,大兵,”揚聲器發出的聲音自腦後上方傳來,“事情馬上就結束了。”
中校轉過頭去。月光下,一具黑色的動力甲站在應房頂上,宛如惡魔俯視眾生。相比這家夥是何時潛入基地的,柯克·道格拉斯更不解的是動力甲的型號。早年在世界各地的戰鬥,他認出那是具前蘇聯產的MDT,可是肩甲上附帶了火箭巢,臂甲上多了個沒見過的裝置,頭盔兩側的裝飾也絕不是為了好看。蘇聯解體近三十年的今天,是誰改裝的MDT?
部下們迅速散開,一同舉槍,對準了黑色動力甲。這個距離上,他們手中的突擊步槍和導彈足夠把任何型號還原成零件。
見狀,對方的操縱者笑了起來,聲音像是狼一樣凶狠:“啊哈,不用緊張,我對你們沒有興趣。順便問個問題,誰是這裏的指揮官?我要好好感謝他。”
照理不該衝動,但這個人話裏的輕佻意味令柯克很不舒服:“我就是。你要謝我什麼?”
“是嗎?”MDT的頭部轉向中校,“果然猜得沒錯,在場的人就屬你軍銜最高。我確實要謝你,把這個營地打造得這麼完善,否則,我還真不知道去哪裏找我們要的人。”大約是看到中校臉現迷茫,操縱者又說,“還不明白嗎?停電之後,除了醫院、酒店、軍營,剩下還亮著燈又看起來不三不四的小地方,一定就是關押著犯人的監獄了啊。”
驚訝的低語在四周擴散,柯克中校追悔莫及。一貫的謹慎反過來被別人利用,他又驚又怒。事情還不一定,他瞄準了MDT:“知道了位置不代表你就能把人搶走。舉起手來,營裏還有兩百多人,乖乖投降吧。”
又是一聲爆炸,整個營地突然完全陷入了黑暗,接著熊熊火焰直衝天空。柯克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是備用發電機的方向,那兒儲存的油引發了更多爆炸,大半營地成了一片火海。該死,他們竟然提前在營地裏做了手腳,那些管情報的應該統統槍斃。
火光中,他看到監牢的圍牆上掀起一股塵土,混凝土澆築的牆壁上破開大洞,兩具黑黝黝的動力甲一前一後鑽了進去。簡直是一敗塗地,到了這份上許多人隻會抱著頭蹲在牆角放棄,但柯克身上牛仔特有的狠勁發作。至少得把屋頂上這個裝模作樣的家夥幹掉!
隻有不到三十米的距離,手中的反動力甲導彈可謂彈無虛發,甚至都不需要認真瞄準。中校扛起導彈,輔助瞄準框套住黑色的MDT,正要扳下發射開關,眼前出現了無法理解的一幕:動力甲在眾目睽睽之下,像是一陣煙一樣變得模糊縹緲,搖晃著失去了蹤影。
發生了什麼事?大腦有一瞬的短路,接著指揮官的冷靜奪回了思維。柯克大聲喊道:“全體人員,不能讓他們把犯人活著帶出營地!”
這已經不是命令,而是煽動。營地裏足足有兩百多人,潛入營地的幾具動力甲完全抵消不了數量上的巨大劣勢,勝利女神還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仿佛傾盆暴雨從頭澆下,又像是煙花突然綻放,黑暗的虛空中迸出了無數拖著長長尾煙的、圓溜溜的小東西。有一顆落在了柯克腳邊,他認出那是枚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