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桐找到陳博柴。
陳博柴並不知道她已得知此事,相反,他已在為不知如何將此事向她敘說而躊躇不安。見她來了更是有點不知所措,開不了口。
丁桐見他的神情,已明白原因,於是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關於撤消合同的事,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陳博柴很吃驚,但他並沒有去想她是如何這麼快就得知的;他考慮的是問題的核心,以致忽略了細節。這件事,他也是在清醒的狀態下,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因此口氣也很堅決。
\"不,合同不能簽,與你與我都不好。\"
\"你說錯了,博柴,恰恰相反。\"
\"好了,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明年的年度計劃報表我都看了,明年公司的一係列行動都是基於你那幾筆生意成功而言的。博柴,如果你撤回了合同,想想看,會有多大的後果。這後果不僅對你而言,對公司也是巨大的。\"
\"沒那麼誇張吧,況且那筆生意本身就不純潔。\"
\"瑕不掩瑜。新任董事自然在上任後要大幹一場,那生意隻是個契機,如果你讓他失望,想想他會如何看你。\"
\"嗨,這根本都不足為懼,你也太看重我了,可你並不代表董事會。\"
\"博柴,你就聽我的吧。而且從我個人來講,我也不願你那樣做。\"
\"個人?\"
丁桐站了起來,她感到無所適從。說到公司,她還頭頭是道,脈絡分明,她是財務的高手;可是說到個人,說到情感,她卻理不清頭緒,她是情感上的弱者。這都是因為沒有人給予過她真正的情感上的的關心,她一直是被遺棄的。甚至連親情的嗬護都得不到,自己卻還要做為一個嗬護者,與惟一的親人弟弟相依為命,與他一起背負他的夢想。她知道那是一個不現實的夢想,但她還是為他努力著,她不願他因此而失去生活的勇氣。她總是這樣,將生活的不幸都加進自己的身體。
\"博柴,我這個人的生命注定是走不到盡頭了,一點片斷隻有加入到別人的精彩中去,才能實現自身的價值。除了惟一的親人弟弟外,你是我僅有的想要祝福的人。一直以來,我並不感到不滿,我活得很充實,也很快樂,相識的人都是喜歡的,雖然很少。我過得很滿足,生命質量的高下並不在於她的長短。如果哪一天我走了,請不必為我悲傷,隻要記住我就行。\"
\"可是......怎麼說到這些呢?\"
\"嗬,是啊,扯遠了,那好,我先走了。你再想想。\"
陳博柴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想不出自己有什麼理由來挽留,更想不出有什麼理由來拒絕她,不論她提出的是什麼樣的要求。不久前築起的自以為堅不可摧的堡壘,在她三言兩語的攻擊下,便近乎崩潰了。他感到,在她弱小的外表下,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通過言語與氣勢,全力壓上來,使自己沒有餘地反搏,隻能乖乖地聽命於她,無論她說的是什麼。
他又一次要乖乖聽命了。
近些年來,自己潛意識裏那些反抗的力量總是成不了氣候,難道真的已到了認命的年齡?
這次他想改變一次,他要再做一次準備!衝過這個容易向外界低頭的年齡,他就可以再度煥發青春。
在豪言壯誌的決心中,他睡著了。醒來後發現著涼了,冰涼的桌子,確實是他這個年齡的人忍受不了的。人心可以不老,身體卻不能。
唉,畢竟還是有點老邁了,年輕時即使在臘月,還在衝著涼水澡。當年且不提,還是回家吃藥吧。
劉長捷從丁桐的辦公室出來後,又進入了海關大樓。這座外表威嚴的大理石裝飾下的大樓,卻暗布著陰森的氣息,陰謀在裏麵飄來蕩去,無拘無束。大理石的威嚴與青鬆的高大也無法鎮住那股氣息。
方老板傳來消息,說那批材料暫時缺貨,請求合同延期履行。
陳博柴正整天為這事煩憂,聽到這消息終於稍稍鬆了口氣,他竟沒有去追究這件很有蹊蹺的事,而是慶幸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再煩惱了。
劉長捷又一次進入了海關大樓。陰森的氣息並沒有減輕,反而是要接納一個新的成員,一個本就屬於這裏的成員。
張恪幫在與方老板打電話。
\"我說老方呀,這本是件互惠互利的事,對你我雙方都有好處的。你怎麼......什麼?陳博柴不可靠?他合同都簽了,你竟為一時之利,又轉手給別人了。......好了好了,你快點給我準備,別再故技重演了。一個月,千萬別再拖了,我不願再失手。好了掛了吧。\"
張恪幫放下聽筒,\"咕嘟咕嘟\"灌了一杯茶。一抬頭,才看見劉長捷來了。
\"張局長,這也未嚐就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