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後豫繾已做好飯,又是兩人一起吃。陳博柴感到一絲淒冷,其實是他自己心中有事,這幾天都是兩人吃的,天氣可能也有一些關係,一場雨將整個天空空氣中的熱量都帶到了地下,卻又被壓得上不來。他不敢抬起眼來看她,她依舊是低頭吃著,就算他抬頭,目光也不會相交,她也不會發覺他的慌亂。可他還是不敢。
這頓早餐就在碗筷的撞擊聲中結束了。
陳博柴沒有出去,在他的書房看一些企業方麵的書。豫繾做完家務,也看自己的書。
這一天就在兩人安靜的忙碌中結束了。
陳博柴在晚上依舊聽到昨天那樣的笛聲,但夜裏他沒有再做夢,而是睡了個很好的覺,為新的一周的工作注入活力。
這時可以算是初冬時節了,這個時節的天氣,不是下雨就是晴天,周末的雨將壞天氣帶走,送來了個大晴天。
一個課間,豫繾找到李輝升,向他道了歉,說自己不該那樣對他,他的好意,就算不接受也應該溫和地拒絕。
李輝升著實高興了一番,不隻是因為那天心中的創傷得到了撫慰,他感到豫繾的性格開始發生轉變了。以前她對什麼都不理不睬的,不夠專注,她很少做錯事,事後也不會為自己的言行道歉,因為她不去想它們,而且她也覺得自己不會錯。這個道歉,在李輝升看來,她要變得像個世俗的女孩了,當然隻是有一點點這樣的成分,而且進程是很慢的。他並不知,一直以來,豫繾幾乎是與世隔絕地生活著的。要是知道,他一定會驚異於:她竟變得這麼慢。真是一個不易受塵世雕鑿的女孩。
下午,又變成了李輝升,在一個課間找到豫繾。
\"記不記得我說過,你戴發卡要好看一些?不知這個顏色的會不會喜歡。\"
豫繾接過來,很隨意地放進口袋,沒有細看,也沒有稱讚的話語。但李輝升並不失望,他看到了豫繾少有的笑。隻是嘴角微微一動,卻牽動著改變了整個臉龐。嘴巴上麵同樣小巧的鼻子也動了,因為他明顯地看到,鼻孔變大了一些,然後又快速地變回去。至於那大大的眼睛,就算她是在沉思,你也會覺得它在動。李輝升看到,她背後牆上那朵紙花,看著也比平時順眼,周圍的一切都更加美麗了。這並不奇怪,她確實很美。
晚上回去,豫繾仔細看了那發卡,又看了鏡中的自己。因為早上匆忙,頭發梳得不太仔細,所以看起來比較亂,但這樣倒有一種滄桑美,不去刻意追求而任由自然侵蝕的美。滄桑,不應該是一個附帶感情色彩的詞語。人不去抵禦自然,恰好就是自然的。在她看來,一切都不應帶上主觀成分。
或許是美主要是決定於事物本身,因此無論怎樣,都有美的理由。當然,把那根絲繩換成發卡,會更美一些。
她的頭發比較粗,當然就很直,即使不怎麼梳,看上去也不會很亂,她就這樣放任下去。李輝升那小子還想讓她去燙發,為了配那發卡。她可舍不得那些直發,而且沒必要為了燙發,再把那天生的黑發染成別的顏色。
豫繾笑了一下,竟然胡想了這麼多。把發卡放進抽屜,做該做的事。
第二天,李輝升看到豫繾還是用她那絲繩胡亂地紮著頭發。他也並不感到奇怪,楊豫繾就是楊豫繾。下午上了兩節課,李輝升就走了,有工作要幹。放學後豫繾沒有回去,今晚陳博柴不回去吃飯,她打算在街上吃,再看一下街市的晚景。在她,這還是第一次。
陳博柴是和劉長捷一起吃飯了。在一個規模不大但檔次挺高,環境也很優雅的餐館裏,他們倆坐在角落裏,燈光也顧及不到那,陳博柴隻顧抽著煙,劉長捷等他說話,他卻始終不開口,隻是抽煙。等了一會,劉長捷隻有先開口了。
\"怎麼樣,都說妥了嗎?\"
陳博柴半天才吐出一口煙,搖了搖頭。
\"還有誰不願幫忙?張恪邦?\"
\"他是肯幫的,還沒和丁桐說。\"
\"她也應該是不難的,曾經是你的助手,現在你也是她的上司。而且你們私交也很不錯。\"
\"我不願她也扯進來,我自己都不想幹了。\"
\"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隻要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並無什麼牽扯。這件事,黃董事長已表彰了我們。\"
又歸入了沉寂,陳博柴輕輕地吸著煙,已燒到了煙蒂還沒有察覺,又是一口深吸,將火星帶到煙蒂上,冒出燒焦的味道。他發覺了,卻仍將有焦味的煙頭捏在手中,半天才放入煙灰缸,由於燒到煙蒂,早已自行熄滅了。
\"唉,表彰......\"
\"是啊,還說待貨收到後,要開個表彰會,不僅表揚這次,還有我們以前的許多業績,還要你介紹經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