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局,我下去帶外圍組是沒問題的。”何秋霖答應得十分爽快,但又麵露難色,低聲地懇求道:“分局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不動案件組的人員?他們可都不是吃閑飯的人,手裏都還積壓著不少案子呢。你總不能把我這算盤珠子一個不剩地全給拔拉完了吧?等到了年底,如果我們中隊的罰沒定額達不到任務指標,你還不得把我這中隊長給撒了?”
何秋霖與陳局長共事多年,雖然是上、下級關係,但在工作上多少還有些討價還價的餘地。
“你呀,本位主義的思想太嚴重了,這可要不得。”陳局長緊繃著麵孔,搖著頭表示不認可,嚴肅地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要顧全大局的時候,你可要擺正位置喲。經檢中隊從來都是分局的預備隊,哪裏需要就得往哪裏調動。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陳局,分局的要求,我當然堅決執行。”何秋霖的嘴上這麼說的,可心裏並不怎麼舒服,隻是無奈地嘟噥道:“可我保留一些自己的意見,這總可以吧?”
“你可是老同誌了,凡事都要學會掂量孰輕孰重才行呀。”陳局長望著何秋霖那張年輕的麵龐,情不自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親切而溫和地問道:“你跟著我有七、八年了吧?”
“整整十年了,我是八二年參加工作的。”
“十年了?是嗎,時間過得真是快呀。”陳局長不由地感慨起來。他輕輕地捋著下巴,似乎正在記憶的屏幕上搜尋著往日裏發生的那些故事,忽然笑道:“對了,我記得你來上班第一天就表現得很勇敢嘛。那天你還被牛販子打破了腦殼子。怎麼,頭上沒留下疤痕吧?”
“嘿嘿,就一小塊。”何秋霖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頭發蓋著,看不見。”
“你是‘年輕幹部、資格老’呀!”陳局長滿懷深情地給了何秋霖一句評價。他抬頭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動身回分局了。”
陳局長從沙發上直腰站起身,準備向外走去。忽然,他感覺到天旋地轉一般,眼前直冒金花,腳跟也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地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
“陳局,您怎麼了?”何秋霖抬眼見陳局長的身體失去重心似地搖晃著,顧不得撞翻茶幾上的杯子,猛然從沙發上蹦跳起來,伸過雙手扶住他高大的身軀,順勢讓他靠穩在門框上,關切地說道:“你臉色不太好,快坐下,再休息一會兒吧。”
“啊……我這是怎麼了?”陳局長神魂恍惚,幻覺疊起,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我頭暈得很……”
何秋霖急忙攙扶著陳局長又坐下來,並讓他把頭向後仰靠在沙發背上。隻見陳局長雙目緊閉,身體一動不動,臉色變得煞白。片刻後,他的頭突然一歪,嘴角邊不斷地向外湧出許多白色的唾沫,似乎已經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