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寶楨一愣,未曾想到,此女子竟有如此厲害,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隻聽恭王爺說道:“丁大人,且聽本王一言。今日朝堂議事,本是說理的時候。民間尚知有理走遍天下,況我大清最高議事之處,豈可不讓人說話?且聽她如何說話,如果她在此胡攪蠻纏,撒野扯潑,再趕下堂去不遲。”又對小楊詹氏說道:“朝堂之上不可胡言亂語,不可胡攪蠻纏,有理說理,無理不要開口!”丁寶楨見王爺如此說話,不能駁了王爺的麵子,便不再說什麼。
小楊詹氏說道:“小女子知道了。小女子乃通情達理之人,決不會在此胡攪蠻纏。”
小楊詹氏對丁寶楨說道:“這位大人,小女子問問您,您可知葛品連夫婦是何時搬出我夫之家,小女子是何時與夫君成婚?”
丁寶楨雖與李起對此案已有深入交談,但對這樣的問題,丁寶楨卻並無問及,一時怔住了。小楊詹氏說道:“大人您聽好了,小女子與夫君成婚之時,葛品連夫婦尚未搬出我家。小女子與夫君成婚後六個多月,他們才搬的家。小女子再問問大人,您剛才所說王心培的話,是指我夫君在葛品連夫婦搬出我家以後,夜半三更仍與葛畢氏來往,是也不是?”
丁寶楨說道:“綜合本案其他證據,應當就是這個意思。”
小楊詹氏說道:“這樣的話,大人的意思就是,夜半三更我夫君從小女子的熱被窩中鑽出,又去鑽葛畢氏的熱被窩。待她們親熱之後,又回到小女子的被窩中來,是也不是?”
丁寶楨說道:“沒錯啊,應該就是這樣啊!”
小楊詹氏說道:“大人啊!小女子與夫君結婚至本案案發,僅僅一年半時間。請大人想想,我們夫婦新婚之際,我夫君就會做出這做事麼?”
丁寶楨說道:“男子漢三妻四妾乃平常之事,在外有一二個相好的也司空見慣。你家夫君並非聖賢,有這樣的風流之事也屬平常!”
小楊詹氏說道:“就算夫君會做出風流之事,那小女子我會有何感想?小女子乃民間平常一女子,嫁個郎君指望後半生有所依靠。如果說新婚不久,夫君就有如此風流之事,小女子日後還有指望麼?小女子嫁了這樣的郎君能與之幹休麼?大人您高官厚祿,妻妾成群,根本不懂男女情感,根本不懂女子之心。大人您應當知道,天下女子,個個都是醋壇子,個個都不能容忍夫君去鑽其他女人的被窩。假如我夫君真象大人您說的那樣夜半時常去鑽她人被窩,小女子難道還不早與這樣的負心男子鬧翻麼?小女子還能甘心情願不分晝夜不怕冷風刺骨在浙江巡撫衙門前跪地喊冤數月麼?小女子還甘願吃盡苦難不懼萬難數度進京訴冤麼?小女子還甘願請求母親買盡田地家產為氏夫討回公道麼?小女子哪能無所畏懼有膽量站在這裏與大人您對話麼?大人,假如您懂得女人之心,假如您知道小女子在案發後的種種作為,就不至於會把他人的夜半門戶開啟之聲與氏夫聯係起來。”
丁寶楨確實不懂女人之心,他隻是把女人當作發泄性欲的工具,從未想過女人心中的感受。見小楊詹氏說得似乎有些道理,再也無話可說。
然此時偏偏還有懂得女人之心的在坐。珠簾之後坐著的慈安太後,年輕之際也是一個醋壇子,雖然貴為鹹豐帝皇後,對鹹豐皇帝經常夜宿慈禧寢宮,也恨得直咬銀牙,卻無可奈何。聽小楊詹氏一番話,覺得十分入耳,便對慈禧太後說道:“刑部的折子就準了吧,我也乏了。”
慈禧太後見丁寶楨該說的都說了,已經給足了麵子。她本來就想準了這一折子,見慈安太後有此之心,落得做個順水人情,便對慈安說道:“就依姐姐吧。”又叫李蓮英過來,說道:“小李子,吩咐下去,刑部折子準了,散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