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小楊詹氏聽夏同善說道,楊乃武的案子將舉行朝議,最終結局將由此次朝議所定。朝議之時,連從餘杭來的人證也要帶上朝堂作證。原先的滿心希望,又被重重迷霧籠罩,把個小楊詹氏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到了朝議這一天,她就早早地來到午門外等候,想和來京證人一道,進入宮內,在朝堂下候傳,或有可能直接至朝堂說說自己的想法。但直到旭日東升,也未見來自餘杭的證人蹤影。她不知道,刑部官員和刑部大牢關押的證人,不到五更都已入了宮。又見宮門口,立著一長排身著戎裝手握刀槍的衛兵,不敢近前問訊。看陣式,就是問了也不會讓進。眼看太陽在步步升高,自己卻無法入得宮去,既不知朝議進展情況,也不知朝議之際是否用得著自己上堂作證,急得團團直轉。
正當小楊詹氏急得無計可施之時,忽見自己認識的那位胖大和尚立在了身旁。原來,朝議之際,應然也隱身在一旁聽議,當說到楊、畢兩人奸情一節,想到據葉天一所說,楊、畢兩人是否有奸情,楊乃武之夫人小楊詹氏心中最為清楚,若有小楊詹氏上朝,或可有很強的證明力。應然到證人處一看,卻未見有小楊詹氏在場。心道,不知這小楊詹氏身在何處,若是知道,不知是否可以將其帶來此地。菩薩給的神通是口中默念“南無喝辣怛那”時,隻要心想何處,便可身到何處。然現不知小楊詹氏現身在何處,如何到得了其身邊?又一想,菩薩神通廣大,或許想著小楊詹氏,默念“南無喝辣怛那”也可到其身邊。應然一試,果然到了小楊詹氏的身邊。
小楊詹氏見了應然,問了一聲好。應然問道:“楊夫人來此何事呀?”小楊詹氏說道:“大師傅,婦人聽說今天在朝堂上要朝議我夫的案子,能否給我夫平反昭雪,就看今日之朝議了。婦人想聽聽朝議情況,如有需要,婦人也可上堂作證。本想與來自餘杭的人證一道進去,卻至今未見他們的蹤影,故爾在此幹著急。”應然說道:“他們或許早已從西華門進去了罷,你在這裏等不到他們了。”小楊詹氏說道:“婦人也覺得不對了,不會到現在還不開始朝議的。這該怎麼辦呢?”
這時的應然,為了這個案子能順利了結,已經顧不了許多,便說道:“楊夫人,你我到偏靜之處,待貧僧想個法子試試。”兩人來到偏靜之處,應然囑小楊詹氏蹲下,閉上雙眼,將寬大的僧袍被在小楊詹氏身上,心想乾清宮,默念“南無喝辣怛那”,迅即到了大殿之內,四下一看,卻並無小楊詹氏蹤影。
應然趕緊回到原處,見小楊詹氏仍然緊閉雙眼,蹲在原處。應然見此法行不中用,便再次將僧袍被在小楊詹氏身上,把個男女授受不親之語丟到了九霄雲外,一手緊緊抓住小楊詹氏臂膀,心想乾清宮,默念“南無喝辣怛那”,立時,兩人已到了乾清宮內,小楊詹氏正好聽到了丁寶楨要潘祖蔭解釋王心培的證言,於是便說出由她來解釋的話來。
丁寶楨聽得群臣身後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大聲喝道:“何來鄉野女子,敢在朝堂之上放肆!”
潘祖蔭循聲看了看,見是楊乃武夫人到來,心下暗喜,對丁寶楨說道:“此人乃楊乃武夫人楊詹氏。你我先聽聽她有何說法,如何?”
小楊詹氏為救丈夫,渾身是膽,無所畏懼。開棺驗屍之時,連死的心都有了,何懼此是大清最高議事之處,何懼眼前是何品級之大臣?她大步來到丁寶楨之前,施了一禮,說道:“小女子乃楊乃武之妻,娘家人喚我詹彩鳳。大人請聽聽小女子說幾句,行嗎?”
丁寶楨一聽,此女子乃楊乃武之妻,極度反感,哪把潘祖蔭的請求放在心上?厲聲說道:“不行!是何人傳喚你上堂?是哪個同意你上堂?你下去!”
小楊詹氏毫不畏縮,高聲說道:“大人,您堂堂七尺男子漢,威威川陝大元帥,如何連一個小女子的話都不讓說?大人您是否害怕說理之人?這議事朝堂是否說理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