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慶安生趁興赴興亞(2 / 3)

劉柏年聽了反倒笑了說:“你這是說誰呢?這不是在明著暗著醃臢我嗎?”

就有日本女人出來跪在木踏板上迎接客人。大家脫鞋進去,看見地板上鋪著“榻榻米”細草席,刷得雪白的三麵牆上也都掛著“浮世繪”仕女畫,大約牆裏也都通了煙火道,所以屋外很冷,屋裏卻很暖和。三個日本女人都穿了薄俏的和服,走動之間下擺裏便偶爾露出雪白的小腿。

汪笠庵悄悄問劉柏年說:“這是不是又把咱們帶到日本窯子裏來了,我家裏還有我自己的地,我還愁種不過來呢!”

劉柏年說:“你想好事吧!這都是藝妓,唱唱俳句、演演茶道、上上料理罷了,影響不了你回家種地的!”

果然兩個女人就分別跪坐在劉柏年和汪笠庵旁邊,另一個卻跪在對麵幾案後麵做起茶道來。隻見她點起炭火,先燒水,水開後又按照程式:點茶、煮茶、衝茶、抹茶,慢條斯理地花了好大的功夫這才擺弄好,又開始依次獻茶。最先獻的是劉柏年,隻見他雙手接茶、鞠躬致謝,然後三轉茶碗,輕輕進口,慢慢品味,細細咂摸,徐徐咽下,再鞠躬致謝,奉還茶具。

汪笠庵跪得腰腿都酸了,板得脖頸都僵了,看得眼睛都花了。好不容易才輪到他,他比葫蘆畫瓢照做不誤,終於等到茶水可以進口了。又差一點沒噴出口——他敢保證活到了如今,他從來就沒有喝到過像這麼難喝的茶湯!

好不容易把莫名其妙的茶道熬過去了。加藤便客氣地詢問客人們的感受。

劉柏年說:“很好,非常感謝。”

劉孝光說:“日本的茶道源遠流長,曾經也是流派紛呈,據說在十六世紀末,也就是我們的明萬曆年間,更有日本茶道大師千利休博采各家之長,提出了“清寂和散”的主旨,茶道才和禪理結合在一起,也就更加神韻交融而相得益彰。”

加藤驚喜地說:“劉君你很通曉日本茶道的精深要領:“清寂”就是虛懷若穀修煉自身,“和散”就是善待賓客屈己待人。”

劉柏年便說:“要是你們日本人始終對任何的人、任何的事,都這樣‘清寂和散’就太好了。”

汪笠庵卻說:“算了吧,他們要說茶道才正說到了咱家門下:有記載遠古神農氏嚐百草一日中十毒,全憑吃茶葉解毒方保無礙,這才有了後來的中醫草藥。日本就是個海洋島國原來並不產茶,到唐代才有遣唐使把茶帶回日本。當時這茶太過珍貴,也就成了文化財富身份的象征,請人喝喝茶就等同於是露臉擺闊的事。可惜這茶葉從樹上摘下來,再運到碼頭就差不多捂壞了,再經曆過飄洋過海數月顛簸,日曬雨淋水浸煙熏,味道那就可想而知了!從沒有喝過真正好茶的人都以為茶本來就應該是那樣一個怪味道。西洋人喝茶為什麼要放鹽,就是因為先喝過的茶多都叫海水打濕過了,再喝沒泡過海水的就說味道不對,隻好再放上鹽,那不愛喝鹹的就改放糖放奶。反正你們誰見過洋人喝上等新青茶的?沒有,為什麼?他們老輩子就沒有人見過!”

加藤說:“汪先生,你說的也並不是全無道理,所以我不能和你爭辯。唐宋兩朝的中國確實做過日本的老師,就像這茶道一樣經過了我們的結提煉,都達到了一個更新更高的境界。”

日本女人們又始上菜飯,每個人麵前的幾案上都是一碗白米飯、一碗鍋巴泡飯、一盤涼拌鮮菜、兩個燉肉丸子、一盤鮮魚刺身、一大盤醃蘿卜塊、一小盤醃鹹菜絲、四個蘑菇、三段烤魚、兩碗大醬湯、一碗清湯、兩道甜點、三個水果、四兩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