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失陷的消息傳到苗栗後,吳湯興立即率這支義軍北上,因他的弟兄全部來自新竹、苗栗二縣,所以就被稱為新苗軍。有史書稱吳湯興為丘逢甲部將,按丘逢甲領全台義軍統領一職,這一說也成立。實際包括吳湯興在內各路義軍雖在一麵大旗下,但獨立戰鬥的特點也十分明顯,何況丘逢甲此後已無意作為,正是吳湯興擔當了大任。
就這樣,吳湯興由義軍統領擔任了官兵和義軍的“總頭”,相當於擔任了新竹作戰的總指揮。
6月11日,即日本近衛師團集結於台北的當天,吳湯興也集眾列營,祭旗誓師。12日,吳湯興又發布告示,揭露敵人罪行,表示抗敵決心,並申明紀律,號召人民投入抗日鬥爭。
“……當此台北已陷於倭夷,土地人民皆遭荼毒。聞倭奴占據後,則田園要稅,房屋要稅,人身要稅,甚而雞犬牛豬無不要稅。且被發左衽,鑿齒雕題,異服異言,何能甘居宇下?……尚祈各莊各戶,立率精壯子弟,須修槍炮戈矛,速來聽點,約期剿辦倭奴。本統領開誠布公,甘苦共與,斷不敢妄自尊大,但軍令宜嚴,方能殺敵致果。並望眾誌戮力同心,一團和氣,不可互相戕殺,不可挾釁尋仇,並不可觀望不前。”“如有倚強欺弱,妄殺無辜,或肆行擄掠,糾黨劫財,定按軍法嚴辦,決不姑寬。……”[ 《日清戰爭實記》]
告示一出,當天,吳湯興便率部由新竹沿鐵路線北上,迎頭截擊南來日軍。
義軍紛紛起來,這場鬥爭具有了大清對日作戰以來所沒有的新景象。
因為人民群眾已經廣泛地被發動和組織起來了。
因為,他們知道為自己的家園和土地去戰鬥。
熱情和怒火一旦被點燃,便會形成不熄的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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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曾告誡伊藤,台灣人彪悍、原住民更是凶悍,恐怕不會接受日本管理。更告知台灣民意,“聞將讓台灣,台民鼓噪,誓不肯為日民。”
朝廷官兵不行了,想起拿“人民的力量”來壓日本人,就算是實話,也有些氣虛。伊藤當然不當一回事,冷冷說道“聽彼鼓噪,我自有法。”
伊藤自負日軍兵強馬壯,挾勝利之威,從內心裏蔑視台灣軍民。
所謂的“有法”,凶殘的日本人有武器,有對付反抗的經驗,對不服從者無非是殺光、搶光、燒光。
這位所謂接受文明開化的智者始終脫不去日本人的獸性。此人後在朝鮮擔任總督,也是壞事做絕殘酷鎮壓朝鮮人民。最後,在哈爾濱火車站被人民送上死路,隻可惜,在中國地麵上,卻是被朝鮮勇士安重根所殺。
這就是為什麼中韓兩國共同在哈爾濱為安重根立義士碑,而日本政府抗議,死硬汙蔑安重根為“恐怖分子”。這其實是日本對曆史的死不認賬,其實,日本侵略者才是國家恐怖分子。
侵略者高舉屠刀,在侵入台灣時,幾乎每次臨戰,從樺山資紀到各將領,都要下令“若遇頑民抗拒,即迅速掃蕩,嚴懲不貸”。
可是,他們還不了解自己遇到的最棘手的麻煩——這些民眾,是天生的山地遊擊戰專家。
新竹、苗栗二縣境內多為閩、粵移民,有習武之風,開始是防原住民的襲擊,後來又防過英法侵略軍,再後來防盜賊……村民武裝戰鬥力頗強。
各鄉都紛紛起兵自衛,讓敵人初步理解了什麼是人民戰爭的海洋。日軍幾乎步步都遇到強烈的抵抗,“村婦助磨刀,耕農自裹糧”的全民抗敵情形到處可見。日本侵略軍麵對如此局麵,曾哀歎道:“舉凡新竹、台北間一帶土地,若說它山河草木全是土匪,也未為不可。”
本來在日本人眼裏,這就是些農民軍,甚至是乞丐軍,卻用實際行動,讓日軍領教了他們所具有的有力武器——勇敢,不屈。
而且,他們懂得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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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衛步兵第二聯隊第四中隊出動偵察新竹方麵情況,首先遭遇打擊。
12日黎明,偵察隊沿鐵路線經桃仔園至中壢,強征台民擔任夫役運送輜重,繼續向南偵察。14日,進至頭亭溪,中壢所征夫役全部找機會逃走了,隻好再去強捉村民服役。沿途村莊多“家家閉門鎖戶,隻影不見”,情況十分異常,讓日軍感到心驚肉跳。不安的日軍分出部分人員返回中壢,以便為偵察隊充當後援和確保聯絡,其餘人員再向南繼續前進,到大湖口火車站前紮營。
這時,日軍突然發現與後方的聯係已被切斷——他們遇上了進駐大湖口的吳湯興與薑紹祖等人。
義軍步步逼近,從四麵八方猛烈射擊,日軍被迫死守營地。從這天夜裏到15日,日軍多次派傳令騎兵突圍北上向師團報告情況,但全都遭到義軍截擊,被堵回營地。
日軍還發現對麵義軍多為山民,卻善於狙擊,彈無虛發。拚死堅持到16日淩晨一時,日軍趁義軍進攻暫停,向北突圍,狼狽奔回中壢。
19日淩晨3時,近衛步兵第二聯隊為主的大股敵人再次南侵。20日,抵達中壢,夜間,聯隊長阪井接到偵察騎兵報告:“大湖口西南高地有身著當地居民服裝之守兵”。
21日,日軍沿鐵道向大湖口方向搜索前進。早晨6時,日軍前隊進至楊梅壢,便與部分義軍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