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威海陸地炮台全失。
四麵受敵,孤立海中的劉公島成為唯一的依托。隨著威海被占,電線中斷,這裏已成孤島一座。
北洋艦隊已經陷入孤軍作戰,也到了生死決戰的時刻。
隻是在沉重壓抑的氣氛中,丁汝昌和艦隊官兵仍然決心全力一戰。
他們相信,隻要能抗住敵人的進攻,援軍就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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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風煞雪停,天氣轉晴。
除了有的艦隻大炮尚未“解凍”,形勢大為有利。焦急等待的伊東祐亨又迫不及待地決定,於次日發起第二輪海上進攻。
伊東確實精明,這次的目的,是直衝劉公島,毀掉威海港的重要支撐。
3日,又是在拂曉,日艦第一、第二遊擊隊與本隊會合,駛向威海。
上午9時,三隊全部以單縱陣,到威海口挑戰。
見北洋艦隊仍堅不出口外,10時,第二遊擊隊仗著是新銳之艦,首先向劉公島東泓炮台發炮。
更為不利的是,第二軍炮兵派人修好了五門南幫炮台的大炮,連同先前裝配好的鹿角嘴炮台二十四公分口徑炮,共有七門大炮可以參與對海港的轟擊。
日本陸海軍從東、南兩麵,對威海口形成了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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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圍之中,北洋艦隊全然不懼,等日艦在海上完成一個轉向,用側舷炮攻擊時,劉公島和日島炮台首先發炮,北洋艦船也往來還擊。
在激烈的炮戰中,第一波衝擊的日艦竟未能占得上風。“巨彈交迸,墜入海中,猛響如百雷齊發,飛沫高及數丈。”[ 《日方記載的中日戰史》,《中日戰爭》]第二遊擊隊一時淹沒於騰起的水煙之中,完全不見蹤影。
日軍未料到有如此猛烈的火力,連忙轉舵駛向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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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時,第四遊擊隊的“築紫”又出現了,帶著幾個老哥們又駛向威海南口。
估計伊東麵對威海衛的防禦,確實有點技窮之感,但這麼草草收工,又實在心有不甘。
讓我琢磨不明白的,是為何這些老艦又上前挑釁。
誘敵,已經“屢試不的”了,強攻,未必有新銳的能力。
估計,答案在:南口。
我沒有找到日軍企圖強行破壞威海口防禦設施的記錄,但南口處作戰,對日軍來說好處很多。
向“日軍的”南幫炮台靠近,遠離躲在劉公島後的大清軍艦,尋找戰機。
轉移目標,強攻日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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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口海麵寬闊,日島釘在灣口,象日軍的“肉中刺”,此前就曾一度被日軍作為強攻的目標。
日島炮台較小而孤立,原由鞏軍守衛,人員較少且沒有營官。丁汝昌注意到這個問題之後,便派康“濟艦”管帶薩鎮冰帶領三十名水手上炮台助守。艦上炮手的軍事素質,本身是比陸軍炮兵要高一個檔次的,這使日島的戰力大為增強。
開戰之時,在日艦密集的攻擊下,日軍眼裏小小的日島炮台竟然全然不懼,火炮威力驚人。“定遠”也帶領諸艦,冒著南幫炮台打擊的危險,轉移到南口海麵,抗擊敵人。
與上次3日的作戰相似的境況再次上演。不久,“築紫”便被一顆炮彈擊中,“左舷穿透中甲板,未爆炸,由右舷落入海中,打死士兵三名,傷官兵三名,艦體損壞”。[ 日本海軍軍令部:《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戰史》]
也許是一顆臭彈,更可能又是北洋軍艦上常用的實心穿甲彈,打得離水線高了點,使“築紫”僥幸得以保全。
戰至下午2時39分,“葛城”接替“築紫”,繼續帶第四遊擊隊強攻日島。但不到半小時,“葛城”也不幸中炮,桅杆幾乎斷折。
炮戰終日,日艦始終無法靠近威海衛口,更未找到任何奪取二島或突入港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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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擊不成,強攻也不成。逼迫得日軍另想別的辦法,或者回到老路上去試試。
伊東祐亨又想起了此前計劃的一招——偷襲。
但不管是闖港,還是偷襲,首先必須做的一件事,是破壞威海灣入口的水雷防材,史書上又稱為“防口攔壩”的防禦裝置。
防口攔壩,是以長約丈許五寸見方的方木編成,每兩根之間距為三尺,對口外縱向排列,上敷三條三英寸鋼索,再以四英寸鐵鏈連接鋼索,使之不能移動,為防止因波浪或潮水而流失,還每十根方木下一鐵錨,以五英寸錨鏈相連。這個設計既巧妙又牢固。[ 《甲午戰爭史》]
從當年日本人留下的示意圖看,南口的攔壩位置在劉公島東鴻炮台—日島—南岸龍廟嘴連線上。這道漂浮在海麵的“柵欄”後麵,還密布著一道水雷區,覆設了大量的電發水雷。
這些防禦設施是甲午戰爭爆發後,丁汝昌按照李鴻章的命令而設置的。臨戰時,又將北口(又稱西口)預留的出入口封閉,確實是一道十分嚴密的攔阻線。
此前,如果不是這道攔壩,“鎮遠”艦也不會在返港時因出入口浮標漂移而觸礁。
此時,這道攔壩卻有效地防堵了日軍,至今沒有一艘軍艦敢冒險衝擊。
以前讀到一些資料,可能是作者誤解,以為這道“柵欄”是固定在海中的,漲潮時便沒入水下,於是也相信了日本人的“神勇”記載,跟著描寫了一幅日軍魚雷艇借漲潮時機,趁著一個大浪一躍而衝過了攔壩的場景。
後來看,那確實是中的情景。
但清軍的水雷,卻多數是用重物和鋼索固定在海底上的,叫海底雷,不是漂雷。所以,這種方法對付水雷卻是有針對性的,隻要加上能騙過掌握水雷引爆人員的眼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