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北洋內部的戰守爭執(1 / 3)

山東地區防務上分兩塊——北洋,山東。

而北洋負責的威海防禦上又分成兩塊——艦隊,岸炮。

威海岸防部隊為威海港而存在。他們參與了威海港的建設,修建了炮台,又留駐成為岸炮隊和衛隊。

1887年(光緒十二年),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海軍衙門會辦李鴻章,奏準派綏軍、鞏軍各四營到威海衛,以道員戴宗騫為統領,總兵劉樹德、劉超佩任分統。

綏、鞏軍本是吳大澂在吉林幫助吉林將軍練軍時編成,後來調至山東,成為北洋係列。

1888年又調派護軍兩營駐劉公島,總兵張文宣為統領。這支隊伍,原是李鴻章的親兵營,嫡係中的嫡係。

甲午戰爭爆發以後,北岸的綏軍,南岸鞏軍,劉公島護軍各增募兩營。

駐威陸軍達到了16營,一萬多人。

這一萬多人具體任務,還是全部圍繞炮台。

而炮台,是護衛海港。與他們當初來到威海建設和守衛炮台時,是同樣的任務。

可是,現在最大的威脅來自己陸上,也就是來自炮隊和衛隊的背後。

炮台守軍的行動,應該最圍繞艦隊,同時考慮自己的具體處境,麵臨的實際難題。

而艦隊呢?

艦隊也麵臨著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無法及時給炮台一個明確的答案——他們將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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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的實質,就是“保存自己,消滅敵人”。

“唯有保存自己,才能消滅敵人。”

“消滅敵人,是為了更好地保存自己。”

這些相互矛盾的原則,哪句對,哪句錯?其實都是對的。在這一對辯證的矛盾當中,需要根據情勢來判斷,選擇自己的行動。

是打過去呢,還是防守呢,還是……轉身就走(當然不是單純地跑了不回來了)。而且,我曾說過,進攻中有防守、防禦中有進攻這個道理。

現在,大清、北洋,都麵臨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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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廷到內外臣工意見倒是一致了——保船為要。但是,如何才能保全鐵甲艦呢?

大家的認識並不一致,彼此的意見分歧還相當明顯。

光緒皇帝自己一度還主張主動出擊。

這樣考慮的理由嘛,非常符合軍事原理:既然倭寇逼近,敵艦隊必然會進犯威海軍港。不如主動出擊,聯合海陸擊退敵人。海軍呢,既斷敵退路,這樣敵人也就無法靠近威海軍港了。

用他在電寄李秉衡的諭旨中所說的,“現在賊蹤逼近南岸,其兵船多隻,難保不闖入口內,冀逞水陸夾擊之詭謀。我海艦雖少,而鐵甲堅利,則為彼所無,與其坐守待敵,莫若乘間出擊,斷賊歸路。威海一口,關係海軍甚重。”

光緒還激勵大家,“在事將弁兵勇,倘能奮力保全,將登岸之賊迅速擊退,朝廷破格酬功,即丁汝昌身嬰重罪,亦可立予開釋。”[ 《軍機處電寄李秉衡諭旨》,《清光緒朝中日交涉史料》]

從理論上講,光緒的方法,絕對是個抓住全局關節點的招法,一招出去,解決兩處問題——敵人別說靠近威海口,連岸都上不去,陸上也安全了。

可是……本錢呢?光緒所恃,是敵人畏懼的鐵甲艦。

但在北洋海軍艦隻減少、鎮遠鐵甲艦重傷的情況下,即使“乘間出擊”,結局實在是難料。

如果再有完整的六艘主力艦,丁汝昌也敢衝出港去,海上迎擊。不求有功,但求堵住朝中那些人的嘴,他也會幹。

關鍵是實力。如果有那個實力,日本人也就不會來了。

既然沒這個實力,隻能采取守勢。

丁汝昌所想的,正是依托岸炮,首先“保護自己”。同時在敵人來攻的時候,還能合力保港,做一點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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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丁汝昌提出了一個“水陸相依”的策略。

早在1月13日,朝廷命令李鴻章籌措威海的防禦,“悉心籌酌,飭令海軍諸將妥慎辦理”。李鴻章判斷,“查倭如犯威,必以陸隊由後路上岸抄截,而以兵船遊弋口外牽製我師”,采取水陸夾擊之勢。所以命令丁汝昌考慮“兵輪當如何布置迎擊”,做到“水陸相依,庶無疏失……”[ 《寄劉公島丁提督劉鎮》,《李文忠公全集 電稿》]

丁汝昌就抓住了“水陸相依”,與諸將合議,提出了一個具體方案。

一、根據敵我艦隊的力量對比,軍艦與炮台互相依輔是唯一可行之法。

二、威海與旅順港口情形相異,水麵開闊、回旋餘地大。(也特地表明,不會出現皇上擔心的“若敵船逼近,困守口內,轉致進退不得自由”的情況。)

三、威海後路地闊兵單,全靠後路有大股遊擊之師,防敵抄襲後路,庶幾威防可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