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第一個回合不敗而敗(1 / 3)

一天的血戰,終於隨著日軍的退出而暫告結束。

戰場上,槍聲漸息,突然陷入一種異樣的沉寂,異常的平靜中埋伏著多少不安!

清軍士兵們緊張地整修陣地,調整兵力,補充物資。

對麵的日軍呢?

惶惶,戚戚,茫茫然,在雨水中發抖,震顫……

日軍的攻擊,也到了強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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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複翻讀手頭的各種史料,對平壤的戰鬥,我始終有四不解:

一不解——日軍元山支隊進至順安,要切斷清軍後路,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應該出乎日軍預料。原定留守後路的各營清軍(雖然分駐,但總數近5000人),卻沒有阻擊,也沒有襲擾,戰鬥發起後更沒有趁機前來夾擊日軍。日軍竟然無須北顧,得以分出主要力量參加攻城。

二不解——日軍大軍圍城,為什麼不調整部署。奉軍不明不白被調往別處,僅剩4營不到,而同一陣地體係中,反而調入了江自康部。不是江自康部不行(實際上是不大行),而是這麼做,拐一個大彎,有必要嗎?

三不解——日軍破城的危急時刻,為什麼不向北門方向增援?

四不解——日軍攻入玄武門,在內城困頓於一隅,為什麼不發起反衝擊,將日軍趕出城去?日軍自行退出後,為什麼不乘機追擊,恢複陣地,哪怕是一部分。

這次戰役以後,葉誌超還為自己辯解,說聞聽北門失守,就衝過去探看情況了。那個“葉大呆子”,一個戰場表現十分無能的將領,再次葬送了一場戰役,也葬送了大清的整個對日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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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日的戰鬥,各個戰場可謂艱苦卓絕,有的地方險象環生。但綜合一天的戰況,清軍並未有明顯失誤,還遠未到失敗的局麵。

日軍雖經苦戰,奪取玄武門,卻未能突入內門,隻得退守。其他各路日軍,也被阻擋在城外,攻擊一天,寸功未建。

但因為一個主帥葉誌超,將清軍無可挽回地引向失敗。

城未破,葉誌超的膽子先破。

到這時,估計日軍紮起一群草人,都能讓葉誌超肝膽俱裂。

在此勝負未分之關鍵時刻,這個躲在城中心、連前線都沒有去過一趟的清軍統帥葉誌超突然決定: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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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誌超沒有一條繼續打的理由,卻能找出一打逃走的理由。

供給不足,彈藥不足,兵力不足……還是那一套。

可能是吧。清軍的後勤保障這麼艱難,這麼無序。

我開始的時候是不理解為什麼打仗了還在大車小包地往朝鮮運軍餉,將士們都把腦袋別在腰帶上了,你拿銀子來有嘛用?後來想到,清軍的打算實際是想就地購買補充糧襪給養。

可惜了運給牙山的軍餉,20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沒有棄到海裏,成了日本“海盜”的戰利品。

現在來看,現地補給已無可能,即使有銀子,也不可能買到了。

駐防部隊報告:“朝鮮地瘠民貧,大軍雲集之時,一切米糧及日用所需無從購覓,皆需由奉天省城及鳳凰城轉運而往。”

清軍糧食供給問題一上朝鮮戰場就露出破綻。

葉誌超又提這“一壺”,也許真的算是一條站得住腳的理由呢。

後來我知道,就這一條,也純粹是扯淡。

還有兵力問題。

按照軍事上的常理,進攻一個準備充分的固守之敵,需要付出比防禦一方大得多的代價。整個戰爭史都證明,沒有誰能隨隨便便成功。

平壤一戰,目前為止,日軍付出的傷亡遠遠大於清軍。雖然各種史料上統計的數字不盡相同(說實話,也不可能統計那麼準確),但對這一點,大家觀點基本是一致的。

這些,打了一天的將領們肯定是比誰都知道真實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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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誌超召開軍事會議,再次強調了種種理由,準備跑的時候,多數將領們卻再沒有反駁。

葉誌超言:“北門咽喉既失,彈藥不齊,轉運不通,軍心驚懼,若敵兵連夜攻擊,何以禦之?不若暫棄平壤,令彼驕心,養我銳誌,再圖大舉,一氣成功也。”[ 《盛檔 甲午戰爭》上]

這次,除了馬玉崑據理力爭,強烈反對棄城,激憤道:“餘帶兵三十餘年,經數百戰,常以不得死所為恨,豈臨敵退縮自貽罪戾哉?”

可惜,左寶貴已經不在了,其他將領沒人再支持馬玉崑。

馬玉崑的經曆,何嚐又不是葉誌超曾經的輝煌?而“臨敵退縮自貽罪戾”這句警告味兒很濃的話,真的成了葉誌超下場的預言。

這些話,沒有打動葉誌超,也沒有再嚇住葉誌超。事情遂不可挽回。

平安道監司閔丙奭苦苦哀求,再三勸說,也無濟於事。

葉誌超立即派一個朝鮮人用平安道監司閔丙奭的名義,致書日軍要求停戰。

“平安道監司閔丙奭致書於大日本國領兵官麾下:現華兵巳願退仗休讓,照諸萬國公法止戰。伏俟回教,即揭白旗回,望勿開槍。立俟回書。”[ 《甲午戰爭史》引自《楚囚逸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