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麥收也需要大量人手……”一接觸森特先生的冷眼,狄米崔馬上老實住嘴。聽完他一席話,朱利安沉吟了好幾秒。
“你說得不是全無道理……而是白日做夢!你自己瞧瞧,沒有法律的庇護,想保住一張破紙片都要依靠武力,咱們自顧不暇,到哪搞一支軍隊去?況且種苦麥的地皮最不值錢,平常沒東西可撿,強盜都懶得光顧,要不是腦子出毛病,誰也不會搭理這種爛地方。做生意?你打算跟奴隸販子簽約?我親眼所見,南下時期邊境城鎮隻能販賣幾個戰俘招徠生意,還不是年年都有……讓正經商人交易鹽堿地嗎!?把自己關在個破鐵籠裏搞什麼自力更生,就因為懶得多走路?森特,少跟我瞎胡扯!一開始你就沒說實話……”
朱利安向來注重儀表,少有表露情緒的時候,這回被傑羅姆氣得不輕,兩人又互不相讓,一度陷入了僵局。狄米崔夾在中間插不上嘴,見他們鬧得越來越僵,緊張得直冒汗。幸虧羊圈附近爆起俘虜的慘叫聲,被他找到個現成借口。
“有敵襲!注意隱蔽!!!”
這話才講到一半,火球法杖差點把樓梯口炸塌。小心翼翼摸上來的匪徒剛探出半邊腦袋,立馬被灼熱氣浪掀翻,身上攜帶的易燃物體一齊發火,像一堆被瓦斯引燃的劣質煙花。狄米崔忍不住撓撓頭,沒想到一次盲射竟撞了狗屎運,打頭陣的果真風險很高!
“如果你非要知道,”傑羅姆?森特神情倔強,麵對朱利安低聲說,“我決定留下,這裏有我需要的一切--糧食,破房子,內憂外患--羅森人喜歡住在鬼地方,我們幾百年來都這樣過活。朱利安,或許你永遠沒法理解,因為你不屬於任何地方……或者你足夠堅強,用不著為自己尋一塊埋骨之地。”
混亂中涼風乍起,傑羅姆不再逗留,對自身施展“羽落術”、翻過圍欄跳了下去。目送他受亂流的牽引,夜色中水平飄移十幾尺,像一片枯葉墜入刀劍叢中,朱利安也隻好隨他去。
“火柴幫”正忙著炮製繳械的俘虜,燃燒瓶和弓箭雙管齊下,沒等被害者衝到近前,已經變成了箭靶和火炬。另有人騎馬穿梭,將漏網之魚斬於馬下,呼呼的破風聲聽者膽寒。有的匪徒兩人一組,拉開嵌滿粗鐵釘的麻繩,追上那些僥幸逃脫的受害者,再把他們拽倒在地,然後放出猛犬撕咬。
匪徒們各忙各的,有人從天而降並未引發多少關注。隻見一團灰影蝙蝠般落在馬背上,馬匹的主人立即騰出位置,自己則像根木棍似的原地栽倒,揚起一圈塵埃。灰影順手牽羊撿起一隻燃燒瓶,拋給距離最近的目標。背後遭襲讓對方毫無準備,手持弩弓的騎手中招後爆發出喪鍾般的呼喊,十字弓失控發射,將一發火箭送上了半空。其他人這才驚覺不對,紛紛搜索新來的強敵。灰影動作奇快,這時又結果一名敵手,奪過了對方的裝備,手持點著的燃燒瓶繞場一周。
拖著長長的尾炎,吹出響亮的口哨聲,那人穿房越舍如履平地,吸引住所有長程兵器的注意。麵對強烈的挑釁,匪徒們匆忙應戰,嗖嗖的尖嘯聲過後,灰影還在人堆裏穿梭。除了誤傷一串自己人,十字弓和短弓連對方一片衣角都沒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