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手們正要重新裝箭,已經有俘虜衝到了近前,零距離接觸,雙方立即玩命地相互毆打。不到半分鍾,現場已經炸了鍋。赤手空拳的堡壘守衛奪過敵人的武器,用戰錘敲折馬腿,再把倒黴的騎手拖下地,跳到對方胸膛上全力猛跺。剛從絕境中爬出來,這群人大多數都被嚇破了膽,四散奔逃造成巨大的恐慌;剩下一小撮被敵人的暴行激怒,這時凶性大發,不顧生死地展開肉搏。一看局麵大亂,那些悄悄躲在柴垛後頭,或者窩棚牆縫裏的家夥也跳出來,加入逃跑或者進攻的行列,為這場暴亂增磚添瓦。
“火柴幫”再怎麼凶殘,麵對瘋狂的人群照樣無計可施。原本發號施令的高個匪徒大喊“撤退”,掉轉馬頭試圖衝到城牆之外。再遲片刻,他們就會被分不清敵我的亂眾所淹沒。
口哨聲響起,移動的灰影突然自人群中竄出,沿著一段引水管攀上牆頭,敏捷到不可思議。腳下還未站定,灰影舉手擲出短劍--高個匪徒來不及逃跑,差點被一下貫穿,雖然及時避開了鋒芒,背後的鬥篷卻被短劍釘住。高個子揮刀割斷自己的鬥篷,左看右看,身邊幾人全都沒有配備弩弓,氣得他哇哇大叫,竟把馬刀擲了出去。
目送鋥亮的刀鋒飛過十多尺,最後撞在石磚壁上,影子始終紋絲不動;隻見他平定一下呼吸,右手前指默念一個單字,“死亡律令”瞬間抽空了對方的生命力。
高個匪徒叫罵聲倏止,軟綿綿地墜落馬下,被他自己的坐騎驚慌中踐踏了數次。“火柴幫”兩名匪首悉數身亡,剩下的匪徒目睹此景,立刻全力揮鞭、發瘋一般逃離了現場。
汗水浸透衣襟,傑羅姆並不介意,顧自走到城垛邊,注視攻擊城鎮的匪徒紛紛撤離。馬蹄聲迅速消散在夜幕中。以雇傭兵的素質計算,這夥人承受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傷亡,短期內休想再出來活動,是否會因此解散還很難說。
雖然匪徒元氣大傷,城堡內的亂鬥遠未結束。許多守衛連續斬殺數人,才發覺死者中也包括自己的戰友,這時再談敵我之分已經毫無意義……更別提那些隻想亂中取利的卑鄙之徒,正忙於四處點火,所作所為跟“火柴幫”毫無區別。伸手接住一柄投向自己的標槍,傑羅姆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計算過腦子裏剩下的“定身術”,想同時壓製這麼多瘋漢已超出法術效力的極限。
咒語吟唱聲響起,傑羅姆循聲望去。朱利安?索爾居高臨下,連續將兩道“加速術”丟進了人群。這下子火上澆油,亂成一鍋粥的眾人簡直像熱油鍋裏的炸豆子,動作快到連成一片。不少人狂揮鐵錘的同時韌帶撕裂,給自己留下難忘的教訓,有的一頭撞在牆壁上昏暈過去,下麵隻好聽天由命。正在縱火的幾位突然發現自己跑起來比兔子還快,感覺竟然挺不賴……於是慘叫中偏響起零星的笑聲,傑羅姆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彙形容這種極端狀態。
三人再次會合,他歎口氣問:“你打算把整個地方全毀了?”
舉手一道“崩解長槍”,把衝自己叫囂的瘋子釘在牆上,朱利安?索爾麵無表情:“堤壩堵不住洪水……就算是自負的堤壩也不行。別人想死你都要幹涉,你以為你是誰?”
狄米崔趕忙補充道:“用不了一分鍾,這幫人馬上會陷入虛脫狀態,處置起來容易許多。要不然,放任大批殺人犯竄入鄉間,造成的危害隻會更嚴重。”
“反正是塊爛地方。”朱利安喝口酒,冷淡地說,“播種以前,舊的幹脆全燒掉,變成肥料算了。”話音一落,有人鋸斷了水塔的支架,鏽鐵皮和碎木板淋漓一陣,整個堡壘好像都在搖晃。
傑羅姆看看他二人,雖說大家各自有點壞毛病,至少在混亂中能夠相互依靠。“那就這樣吧。等收拾完殘局,我們得找一個公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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