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下)(2 / 2)

亂糟糟的兩分鍾眨眼過去,吊橋終於在吱嘎聲中被迫降下。沒等橋身放平,已經有匪徒策馬前突,裹著一團疾風,飛速跨入堡壘內部。

牛皮褲和鐵護襠閃閃發亮,狗叫聲中十字弓肆意攢射,著火的玻璃渣雨點般濺入人堆裏,中招者無不抱頭鼠竄。馬匹人立長嘶,鐵蹄落地時下麵的傷者恰似充了氣的破皮口袋,骨折筋斷脆響連連。立在堡壘門前的一名傭兵還大力招手,口中呼叫著快來人助戰!狂吠的“友軍”們剛一現身,兩股輕騎便左右夾擊,頃刻間馬刀連閃,將他劈成一副滴溜亂轉的肉架子,最後被馬鞭鎖住脖頸,拖在後麵蛇行了十幾步。肝腦塗地不過如此。半分鍾內慘況難以言表。

匪徒的凶殘程度直接鎮住了守軍,堡門一開,剩下的守衛無心戀戰,很快便一哄而散;傭兵們沒料到這夥狂犬病患者見人就殺,根本不分敵我,這會兒被迫繳械蹲伏下來,或鑽進任何可藏人的角落裏避避風頭。衝進來的騎手們噠噠噠不住催馬前衝,個個騎術精湛,在狹窄的小路上輾轉騰挪,斬殺任何看不順眼的目標。隨後衝進來的猛犬更不認人,身上帶有血腥味的便淪為攻擊對象,蹲在牆角邊的傭兵又有幾人給活生生拖出去,身旁的同伴自然沒法子跟瘋狗爭論。用不了多久,小堡壘外圍的防禦圈徹底崩潰,投降者一多半被趕進羊圈,周圍隻留少量匪徒看管,全都手持燃燒瓶,隨時有向人群投擲的可能。

“火柴幫”乘勝追擊,組織最精銳的力量衝入堡壘內部,同負隅頑抗的守衛作最終較量。襲擊發生至今不滿一小時,憑借中途叛變的雇傭兵,這夥暴徒隻花極小代價便攻陷了堡壘,免不了誌得意滿。雖然有零散埋伏尚未掃清,但自信挫敗了敵人的士氣,再不會受到有組織的抵抗,剛開始那股狠勁漸轉向更實際的利益訴求。戰鬥尚未結束,“火柴幫”的歹徒們一分為三,一半分散於堡壘牆外維持警戒,一小半隨首領深入堡壘抓捕高利貸老頭,剩下的則開始到處搜刮值錢物品,行事方法與其說像雇傭兵,倒更像一群職業強盜。

勝負雖沒有懸念,餘下的戰鬥仍十分血腥。匪徒們沿盤旋的石頭階梯登上頂層,遭遇了迄今為止最頑強的抵抗:幾個貼身護衛在易守難攻的拐角處布置好掩體,放冷箭擊斃數名“火柴幫”歹人。雙方對射兩輪,互有死傷,護衛們從樓梯頂推下來的大塊滾石差點將隊末的匪首“瘋狗D”碾成肉餅。氣急敗壞的匪徒祭出拿手把戲,拿冒濃煙的燜燒瓶子向對方不斷投擲,不料煙霧實在太濃,連他們也隻能暫時退卻,順帶射死了衝出來的兩名守衛。反正財物和地契不會走路,等上麵濃煙漸疏,再派人奪取戰利品也不遲。

此時剛過十點,大部分匪徒聚集到領主大廳內,照明的燈火搖曳不定。推推搡搡的,有人把叛變傭兵的首領刀疤男推進了大廳,引發眾人一片笑罵聲。隻見這位先生極度狼狽,連佩劍都被沒收,錯信了無良的同行可能是他做過最白癡的決定。“火柴幫”匪首坐在領主的椅子上,下身果然穿戴了黃銅護襠,表麵雕刻著叫不上名字的異教神祗,燈光一照差點能當成鏡子使用。“瞧這軟蛋!哇哈哈哈——”

照規矩侮辱一下失敗者,大家娛樂過後,上樓取東西的匪徒剛好滿載戰利品前來報捷。“瘋狗D”躊躇滿誌,離開椅子清點一番:現金一整箱,珠寶首飾若幹,盛地契的盒子,外加被煙熏暈了的活人兩個。高利貸老頭大可製成鹹魚幹晾起來示眾,老頭的女兒質地不錯,還有幾分姿色,此行可謂取得了完勝。

揭開盒蓋拿地契在手,“瘋狗D”笑嗬嗬地看幾眼,很快皺起了眉頭。“什麼玩意這是!……”話沒講完,手中的“毒化信”已經發揮作用,隻見他原地哆嗦兩下,像條死魚般仰麵倒地,立斃當場!

眾人大嘩,刀劍出鞘。這時不知從哪湧出一股強烈的氣流,瞬間吹滅了領主庭四壁所有的掛燈。幾秒鍾過去,接連響起的咒語令歹徒們驚慌失措,閃電法杖、“遊電術”、“連環閃電”交叉施展,電芒劃破廳堂裏的黑暗,慘叫聲不絕於耳。一分鍾過去,剛才站著的都已經趴下,觸發一記“光亮術”,狄米崔放低法杖,望著趴了一地的匪徒。

“火柴幫”成員個個口吐白沫,無一例外地兩手捂住下體,表情極度痛苦。顯然,金屬護襠善於吸引電弧反射,剛才釋放的能量基本沒有浪費,某些倒黴的甚至冒出縷縷青煙,好像大塊半熟的裏脊。

“喲,這一定很疼……”狄米崔說。

傑羅姆發現刀疤男和債主大人都被電得氣若遊絲,唯獨債主的女兒毫發無傷,不禁瞟了朱利安一眼。“下次沒有特別優待。”

朱利安無奈搖頭:“不解風情的家夥。算了,外頭還有一群烏合之眾等待閃電的召喚呢。至少,這回咱們賺到不少路費。”

傑羅姆摸出真正的地契打量幾眼,突然自言自語道:“我正在想,等收完麥子再走,如何?”

朱利安和狄米崔禁不住對視一眼,又各自瞧瞧千瘡百孔的領主大廳,一時間無話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