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點(下)(2 / 3)

“…………沒。”傑羅姆僵硬地回答。末了想起應該謝謝人家,遂反問一句,“你呢?”

“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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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歌羅梅趕來,鐵罐子幫森特先生一個大忙,家裏的安全不必擔憂,他總算喘口長氣,補充點糖類燃料。事發十五分鍾,治安廳巡官將這條街圍個水泄不通,因為牽扯麵太廣,除普通市民被疏散外,警察沒有進一步動作,擺明打算置身事外。弗格森親帥三組人姍姍來遲,幾乎同一時間、格魯普術士長也氣勢洶洶前來助陣。以街道為限,雙方劍拔弩張,尚未彼此照會,事件結果在“談判妥協”與“暴力火並”間左右搖擺。

主要當事人一直在呆老婆身邊,請來的軍醫診斷完畢,攤手道:“頭部受了震蕩,其他基本是擦傷,謹慎起見再多觀察一天吧。目前狀態穩定,不幸中的萬幸。不過病人體溫偏高,心率也不對勁……”

心說這就對了,家裏急缺正常人,深究起來徒增困擾。傑羅姆放下懸著的心,抽空去關照其他傷員。所幸兩邊均未出現危重傷患,開頭雖凶險,過程中雙方都保持了相當的克製,才沒演變成棘手死局。倘若分寸把握不當,眼下早沒法收拾,想起來不禁捏把冷汗。

格魯普麵色冷峻,堅持要給弗格森嚐嚐厲害。窗簾撥開一線,傑羅姆眼望夜幕下點點星火,反倒沉住了氣。“再等等。”

“等他們先發製人?時間對咱們可不寬裕。”術士長不以為然。傑羅姆惜字如金,不知腦袋轉的什麼念頭,兩眼緊盯住封鎖街口的路障。嘀嗒聲中掛鍾連敲七下,對峙也進入疲軟期,大夥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一名信差踩著整點出現在路障那頭,手中公函的信封十分醒目,徑直走進對方盤踞的民房。再過一會兒,有人舉一麵牌子出來,“談判”這個詞被紅顏料重重塗抹,顯得格外肅殺。

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傑羅姆堅持獨自同弗格森會麵。短劍打磨鋒快,破例為左臂套上精鋼護腕,紮緊鞣革背心的每條束帶,換一雙合腳的舊軍靴……完全一副披掛上陣的架勢。“友好磋商,”森特先生如是說,“這裏沒有個人恩怨。”

相比之下,弗格森穿著隨意,收拾得利落幹淨,腦袋剃成新入伍的樣式,似乎來之前刻意休整過。一個咄咄逼人,一個姿態詭秘,這場談判怎麼看也難和平收場。地點設在街角一間空屋,術士們和老狐狸的下屬隔遠相望,給二人留出足夠空間。把門一關,家具僅有簡陋桌椅,窗口都釘著木板,是個動武的好地方。

“你老婆還好吧?”“安然無恙。”“喝點什麼?好像隻有清水。”“一杯水,謝謝。”弗格森倒一杯清水,傑羅姆無聲揮拳,狠抽在他右後腰凹陷處,打得對方一個趔趄。水杯跌成滿地碎玻璃片。

背後襲擊勢大力沉,弗格森悶哼出聲,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彈簧般扭頭、回敬一記肘撞。傑羅姆前俯身,對方右臂揮空,重心失準的瞬間腹側再度中招,又發出“撲”一聲悶響。形勢雖被動,弗格森紋絲不亂,做順時針短線擺動,爭取正麵迎敵。隻見兩人腳下畫弧,傑羅姆不住糾纏側翼,弗格森則連續出拳騷擾,打亂他的進攻步伐。

對向旋轉時一次成功急退,老狐狸終於從纏鬥中脫身,極穩健地展開反擊。為把握對手套路,麵頰連中三記正拳,他都不眨眼地消受下來。占了身高臂長的優勢,一摸清傑羅姆進攻意圖、即刻還以顏色:直拳夾帶旋勁,末端發力全指向斜下,大開步雨點似的猛擊讓傑羅姆仿佛回到軍隊的訓練場、麵對一個噩夢般的教官。臉上開花,眼冒金星,汗流浹背,貼身肉搏快將周身骨節震散。弗格森逐漸加力,錘在身上的擺拳不亞於打夯巨石。

既便如此,無論技巧還是體能,這些年都有長足進展——傑羅姆怒吼,進步衝刺,上勾拳差點掀翻對方下巴。一擊得手立時滿場遊走,助跑跳躍、肘擊膝撞,恐怖的動量潮水般湧來……老狐狸節節敗退,再無反擊餘力,隻得龜縮防守。瞅準機會肩扛硬撞,一下瓦解了對方的抵抗,弗格森跌坐在地,手撫痛處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