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悲哀地對視片刻,傑羅姆明白,再這樣下去、等惡魔主子“降臨人世”,好多信徒會心甘情願匍匐著親吻對方袍角。到時候,怎麼稱呼侵略者發動的戰爭還是個問題。
說完這幾個月的遭遇,威瑟林沉默好半天,看來他這無神論者也對“晶石教”展現的過人本領深自戒懼。別說跟信仰之源展開互動、“感化”頑敵放下刀劍了,“普通宗教”就算拿出點不太過硬的“奇跡”,都得麵臨大量質疑和指責。假如敵人用類似手段開展秘密活動,出現“月球教”之流悍不畏死的狂徒、完全不必大驚小怪。想到這,傑羅姆中途告辭,先回家檢查布防狀況。冒著小雨一路行來,莎樂美她們可能還在回程半路,自己人已經在橋區入口布置幾處監視哨。
“一直沒動靜,長官。”剛收到最近回報,弗格森捧著額頭狠拍一下桌麵。他正坐在橋區入口臨時征用的一幢民宅中,目不轉睛盯著窗口直看。傑羅姆一進來,就徑直上前、將命令書移交給他。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出所料,弗格森看得心頭窩火,禁不住往桌上一擲。等待一下午,獲得這樣狗屁命令,三個多小時裏他的日子也不好過。森特先生簡明扼要講清情況,聽得他連連搖頭,卻不再多言。最後傑羅姆說:“除非‘客人’斷氣,目前什麼也不能做。我先回家,等人都回來,還得想法敷衍她們。總之情況很混賬就是。”
踩著雨水走到家門口,雖然鄰居的破房子看來搖搖欲墜,自家宅院異常堅實,可實際上誰也不敢肯定對麵究竟是何種怪物。“人,我需要一些材料。”傑羅姆一愣神,從雨裏扭過頭來,說話的是鄰家“小男孩”,或者叫“特使先生”更合適。“我需要物質醫療我的守護者。”對方淋著雨,平靜地說,“我來轉告你,人:我的守護者不會死,我的守護者很生氣,我的守護者將毀滅你——或遲或早。”
傑羅姆確信,目前至少有七八雙眼睛緊盯住自己,揮著雨水一招手,不遠處出現一名組員過來聽取“特使”的要求。那人跑動時掀起陣陣水花,趁這短暫間隙,小男孩淡淡地道:“聽完他的話,也聽聽我的。此行異常凶險,我知道。雙方間隙很深,我知道。守護者篤信契約,為契約所困,被迫充當護衛。你見過它,人,你知道:它不介意毀滅你,它不介意毀滅我。假如你能逃,人,盡量逃遠些;一旦契約失效,人,你的毀滅指日可待。”
“轉告它‘我很抱歉’。”傑羅姆抹把臉說,“還有,‘去他媽的’。”
小男孩兩手平伸,掌緣相對,掬一捧雨水敷在臉上,模樣異常肅穆。“他知道。人,再見。”
顧自進門,家裏人都還沒回來,迎上來的是蘇·塞洛普。他的讀心者女友遠遠趴在沙發上,眼睛片刻不離窗外。“你沒事吧?別聽那小子廢話,有三個單位的法師晝夜監視,那些雜種不過嘴上逞強!”
目注被多刺窗欞割裂的男孩形象,森特先生本能地知道,這些警告並非虛言恫嚇。不管契約以何種方式結束,“守護者”變成“毀滅者”那天越發的近了。看一眼塞洛普的女友,對方有點尷尬地說:“快速通訊全靠讀心者。我想,叫瑪拉留下,總比別人強一些。”
傑羅姆沒說什麼,心裏隻盼莎樂美她們被雨水困在城外一夜,自己也好準備下說謊的道具,為兩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找點理由。明早他會再預定一層“穹頂”套房,暫時將家人支開幾天。除非人真的戰勝了惡魔、傑羅姆苦澀地想,她們不該被卷入自己引發的危險之中。
雨越下越大,隔著絞纏的“蛇籠草”,鄰居家冒起了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