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搞清楚了?”暫停整理資料的活動,懷特咬著筆杆問。
傑羅姆表情凝重,有些失神地眼望窗外。“不知道,完全無所謂。”
對他的態度不明所以,懷特想想道:“換句話說,沒把事做絕?保留餘地我很讚同,可也該區分具體情況,對方還不死心怎麼辦?”
“隨便他們,”傑羅姆低頭把玩一張折起來的信箋,心不在焉地說,“真下了殺手,等於自己承認海盜的身份,到時渾身是嘴也別想解釋清楚……”疲憊地揉搓麵頰,他忽然對懷特說,“可能,我早該離開吧?逗留太久,拉拉扯扯的事越來越多,現在抽身都有些晚了。”
“我記得你跟人借了不少高利貸啊,想一走了之?除非離開羅森,貴金屬的人不會輕饒你。”懷特皺著眉說,“哎,先把那張紙給我看看吧,都快揉爛了!……離四十還有幾年呢,未老先衰的家夥。”
奪過他手裏的信箋,展開閱讀幾行。公文專用的木漿紙,全文不過百十字,末尾印著“長途貿易公會”的標簽,發出日期在個多月以前。懷特麵無表情看完,來信的口吻完全是冷冰冰的客套,首先感謝提供車隊幸存者的消息,然後抱歉地告知發信人、僅剩的那名幸存者幾年前已沒有直係親屬,雖然公會有撫恤遺孤的義務,但目前找不到樂於接受此人的隊伍或個人。
再往下,用花體字列出一份簡短清單,用以說明自673到675年之間、五個滿員車隊的最終狀況--不是遭遇搶劫、就是遇到集體食物中毒,甚至還有碰上橋梁斷裂、山體滑坡的例子。無一例外,這名幸運的小姑娘一一經曆了上述事件卻毫發無傷,也在公會內部引起不小的爭議,至今未能達成共識。末了對現有狀況表示遺憾,同時對方也暗示、如果幸存者被遣送回來,最終歸宿非濟貧院莫屬。
結尾連簽名也沒有,懷特閱罷長歎。“不出所料,果然是個災星!”
傑羅姆淡淡地說:“也有人這麼稱呼過我。”
“看來你已經拿過主意……當真不信邪?”懷特斜眼瞄著他問。
隻做個“前頭領路”的手勢,森特先生跟在主人身後,來到小女孩臥房前。還沒敲門,就聽見汪汪在裏麵人立起來刮擦門板的聲響。傑羅姆默然片刻,徑直走進去,隻見小姑娘穿著襯裙趴在床上,忙著組裝一套類似鍾表的古怪器械,發現有人進來、立刻放聲尖叫起來。
麵色一沉,森特先生冷然道:“三……二……一!”三個數數完,小女孩識趣地閉上嘴,隻是鼓起腮看他。
靠近床邊蹲下,傑羅姆扳著手指說:“聽清了。現在開始,隨便搗亂到門外罰站二十分鍾,吃飯挑三揀四,多加二十分鍾,在我麵前大聲叫,多罰二十分鍾。不同意我說的無所謂,照做就好,敢表示不滿,站到認錯為止。現在隻想到這些,多者不限,容後再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