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來信(二)(3 / 3)

想到這裏,森特先生暗暗冷笑。步入埋伏圈的四人全都藏身暗處,一上來敵人的計劃先被波打亂,現在誰偷襲誰、可就不那麼好說。

耐著性子多等十秒,直到確信無後顧之憂,傑羅姆才躡手躡腳、上前尾隨兩名潛行的敵手。前方便是狹長的觀景平台,麵積至多容納七、八個成人,隻需堵住唯一入口,平台上的目標立成籠中困獸。

最後一道陷阱被踏入平台的波觸發,染色的石棉粉末砰然炸響,先揚上半空、接著再紛紛降落,潛藏的倒黴蛋立刻無所遁形。趁目標視線受阻,蓄勢待發的兩名賞金獵人不再留手,弓弦炸響、輕十字弩和短弓同時朝對方發射出彈藥。

輕鬆避開來箭,粉塵中武器出鞘,波此時也明白了敵人的意圖。既然是二對二,自己還有幫手不曾現身,縱然一時處於劣勢,扳回來也隻是時間問題。倒持劍刃警惕下一輪遠攻,同時飛速戴上銀亮的新麵具,以防石棉粉末模糊視線、或造成呼吸困難。

全身裹在特製皮衣內,從頭套到短靴嚴絲合縫,隻在眼睛部位留出一道望孔。敵人外表極度詭異,肉搏器械是套在手腕周圍的三棱尖刀,整體看來幾乎跟四周夜色結合成一體。

身材矮小那人堵住入口,把短弓收到背後,舉手抽出一根“彩球術”法杖來;較為高壯的則取斜線向前連續空翻,教人全摸不清三棱尖刀的出手角度。第一發“五彩球”毫無懸念擊中了波,與其跟高速飛行的法術光球較勁,不如把精力完全放在冷刃對抗上。光球命中帶來的麻痹危險還沒過去,尖刀便已經近在眼前。

翻翻滾滾戰在一處,場中二人均一副相當個性的打扮。“金麵人”的行頭勝在足夠炫目,鏡子似的麵具反射出對方的形態,披風狂舞時常有劍刃包藏其中;賞金獵人的裝扮則更趨實用,右手尖刀不斷鎖拿對方長劍,鞋跟配備的尖釘蠍尾般大力抽擊,為打鬥場麵增色不少。

雙方戰得難解難分,隻見無數細小纖維中舞動的黑影和閃光紋路糾纏在一處,險象環生卻又旗鼓相當。場中的獵人打個呼哨,法杖再次吐出光球,緊接著觀戰那人搭弓疾射、眨眼送出兩箭。

正當射手準備再次取箭,背後接近的傑羅姆衝對方膝窩蹬出一腳,讓那人雙膝觸地;同時一拉一拽,繃緊的弓弦應聲將對方右腕和脖頸絞纏在一塊。上下兩股力量方向相反,一口氣沒喘上來,射手眼冒金星、以一個別扭的姿勢被即刻解除了武裝。

場中激鬥的兩人發現形勢逆轉,賞金獵人眨眼成為孤立無援的一方,不由得萌生怯意,倒翻兩個跟頭企圖援救同伴。波啟動戴在右手的戒指,一道“氣爆術”攔腰命中正在空翻的敵手,伴隨飛濺的石棉粉,賞金獵人直接給平推出幾尺、落地時已失去了知覺。

算人者反遭算計,波走過來撿起法杖,再把輕十字弩踢到一邊,劍尖抵住剩下那人的咽喉。“怎麼這麼慢?我可結實挨了兩下呢!”

傑羅姆手下一緩,讓俘虜喘一口氣,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是猴子,翻牆能快的了嗎?誰叫你偏要走下麵。”

“你走下麵早給掛起來了,還好意思講。喂,先到先得,對吧?”

“先聽聽這位怎麼說。”把短弓從上往下套至腰間,雙手一並卡在裏頭,那人狼狽地跪坐著,看身形顯然是女性沒錯。“誰派你來的?”

波不解地瞪著森特先生,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傑羅姆製止了他拉開那人麵罩的舉動,隻是無聲搖了搖頭。對方喘息稍定,恨恨地說:“六年前,你劫掠運送商會家屬的船隻,男女老幼都遭了毒手……事情還早呢!我們逾期不歸、格殺令自然有別人執行!”

“嚇唬誰啊,隔海追殺?虧你想得出來。”波訕笑著指指那人,“不過無所謂,這位先生一向自詡正派,可能打打屁股就把你放了。”

“正不正派與我無關。簡單地說,你們找錯人了,我沒興趣廣結怨仇,你最好也放明白點。不會再有下一次,咱們走。”

“啊?!你還當真演上癮了?偽君子!他媽的來這一套……”罵罵咧咧,波被森特先生扯著走了,現場隻留下身份未知的兩人。

直到離開別墅區,傑羅姆才冷冷地說,“怎麼,真以為瓜分戰利品呢?杜鬆要知道自己的門徒出了這種人,天涯海角也會取你人頭!”

把麵具擲在地下,波厭惡地說:“去你的,那丫頭算什麼玩意兒?我就瞧不慣你這副嘴臉!杜鬆是這麼教你的?虛偽透頂!”

傑羅姆一把推開對方,不含喜怒地沉聲道:“我宰的活物,比你們這些新丁加起來還多,所以自己有了家室才懂得害怕。哪天你也找到個真正在乎的人、自私自利的日子到了頭,再談什麼虛偽也不遲。”

看他轉身離去,波獨自站在夜色中,數著半空飄散的絲縷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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