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我找人去。中午帶你到小吃街轉轉,也省了做飯的麻煩。”
“抱歉,今天日程排滿了。”莎樂美掐指一算,淡淡地說,“中午不用等我吃飯,因為收到別人的邀請,可能得晚上回來啦。”
“邀請?誰的邀請?我怎麼不知道?”傑羅姆忍不住連聲追問。
她伸出兩根手指推開對方,從容不迫地微笑著。“女士們的小圈子,閑人免進。早上有些來信,大部分是賬單和收據,都放在走廊掛櫥裏了。還有,先生,以後請不要私拆我的信件,謝謝合作。”
看她風姿綽約地進去廚房刷盤子,森特先生愣了好一會兒。不用問,自己的老婆快要加入貴婦人的行列,過不了多久,家務事就得交給鍾點工打理。想得入神,傑羅姆苦笑兩聲,人家要去品嚐紅酒乳酪,自然看不上下城區的平民小食,午飯也隻好自己解決了。
頭頂上的天空籠罩一層輕霧,大片稠密雲氣在地麵投下壯觀的陰影,充足日照被雲幕遮蔽,抬眼一望、罅隙中透過的光線隨流雲快速變幻,讓大白天看來有種白日做夢的離奇感覺。
傑羅姆一路往垃圾場方向走去,心想做賊的通常晝伏夜出,波應當正躲在家裏睡大覺,結果剛到小吃街不久,就發現了這家夥的影子--蹲在小巷入口陰濕的角落裏,一粒粒硬磕著小粒堅果,兩隻眼睛死盯住街道上往來諸人,不知打的什麼鬼主意。
沒等他靠近招呼一聲,波老遠就衝這邊輕輕招手。走到巷子入口處,傑羅姆不明所以,也跟隨他目光的落點瞧一會兒熱鬧。
小吃街上方被一段細麻繩打橫掠過,高度差不多抵住成年男子的咽喉位置,原本拴在頂上的條幅碎成破布片,油膩膩胡亂纏了幾圈,風一吹、便章魚觸手般前後搖擺不定。經過這裏的高個子隻得撩起破布和細繩、從底下矮身鑽過去,喃喃的抱怨和咒罵聲也就時有耳聞。
一名瘦高個給破爛條幅截住,別扭地端詳幾眼,接著便伸手猛拉、想把麵前的障礙直接扯斷。波指指那人,隻見他抹一手油泥,晦氣地跺著腳,最後還是無奈低頭。剛踏出半步,突然腳底打滑,男人以劈叉的姿勢摔個幹淨利落,哼哼著半天才爬起來。
這人剛走沒多久,傑羅姆發現,跟繩子較勁的高個男性前仆後繼、接連趴下好幾位,女人小孩和矮個市民通過時卻都安然無恙。
“你還真是有夠空閑,跑這邊發壞來了。”森特先生摸摸下巴,不以為然道,“我記得你技術不差,與其浪費時間看人跌跤,不如到酒館賭兩把。害人玩又賺不到錢,不嫌無聊嗎?”
“你懂什麼。”用一粒堅果磨著牙,波心不在焉地說,“男女老幼通殺不算本事,隻絆倒瞧著不順眼的、那才叫高水平。表麵來看挺一般,其實繩子和傳動杆、腳下量體重的浮塊、教人跌跤的活板……配合起來需要解決大堆問題,光計算步幅就得想破腦袋。你沒來之前,有個小矮個摔了個嘴啃泥,這次活兒幹得不利索,隻能推翻重來啦。”
“也好,談談正事吧。”傑羅姆摘下寬邊帽拍打兩下,“給你介紹個差事,目標可能是兩個科瑞恩來的賞金獵人……”
一聽這話,眼睛眯成一條縫,波說:“去你的。我的麻煩夠用了,這種棘手活計想拉我下水?免談。你自個玩命去吧。”
森特先生不快地冷哼一聲,把腳邊散落的果殼踩得嘎嘣直響。“少來這套有的沒的,最近你吃穿用度都從哪來?藏身的地方誰給你準備的?用著你了開始講條件,我要跟人玩命、你也別想消停!”
波挑起眉毛,抬眼望著對方。“就那個垃圾窩棚?打發乞丐呢!我說老爺,你好像挺健忘啊,我不是不清楚金幣長什麼樣兒。”扭頭撇一眼背後的死巷,他不知不覺中囫圇吞下兩枚堅果。“這麼惡心的地方,召妓都得跑出幾條街,算總賬我在行,早晚還給你就是。至於什麼賞金獵人,你自己也知道,玩命的價碼不是這麼算法。”
傑羅姆吐出幾個表示不屑的單音,過一會兒伸出三根手指,眼望別處冷然道:“就這數,你看著辦。”
心中合計一陣,波終於還是點點頭。“什麼時候動手?”
“很快。”話一說出口,隻見對麵有人狠狠仰跌進爛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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