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會合(上)(3 / 3)

不過一夜功夫,近兩尺深的積雪已經覆蓋整個神廟區。天空罕有的一片晴好,和煦微風來得卻不是時候;窗外盡是白茫茫的雪粉,少了冷風吹拂,積實後再想清理可就相當困難。

“出去試試怎麼樣?”傑羅姆眼望站在窗邊的莎樂美,張嘴吞下外形糟糕的烤餅,含糊地說,“這種古怪天氣以後也很難遇到,等太陽落下去一點,咱們出去打雪仗吧。好久沒試過了。”

莎樂美有點猶豫地說:“不會有危險吧?看上去真的很古怪……書裏說凍傷的感覺跟燒傷差不多,‘雪仗’打起來得有多嚇人呐?”

“別傻了!寫書的大都喜歡虛張聲勢,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就好!”森特先生差點噎著,強忍住笑說,“也算苦中作樂,至少大雪天還有這點好處。準備好輕便的外衣,待會兒咱們出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半小時後,借著午後算不上明亮的天光,傑羅姆和莎樂美慢慢清出前門的小塊空地。順著滑梯狀雪堆往上爬,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立在積雪較為結實的部分,放眼四顧、到處純白一片;過午的溫和光照下,隻見不遠處的舊神廟也有一半壓在積雪下頭,景色倒格外別致。

團個雪球拋過去,傳來莎樂美的驚叫聲,兩人很快笑語連連,互相投擲著拳頭大的雪團。玩鬧了一會兒,森特先生發現、躺在病床上多時的病人正開窗透氣,拄著拐杖來回踱步。

留下堆雪人的莎樂美,森特先生來到窗口下方,試探地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坐不住了?醫生他人呢?”

波一瘸一拐地來回走動,不感興趣地說:“誰知道,可能跑去廚房檢查餘糧了。這家夥有點過度緊張,還以為會困在屋裏好些天。”

見他內外包紮的模樣,時不時為傷口愈合的奇癢眉頭深皺,傑羅姆冷淡地說:“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兒?讓人瞧見可能會引來不小麻煩,透氣勞煩你到懸崖那一麵的房間,幹嘛打攪別人的日常生活?”

波停住腳步,試著維持一會兒平衡,耷拉著臉說:“你倒是跟杜鬆學得不賴啊!自己的事怎麼幹都不為過,別人有一點響動就得聽你喋喋不休……你怎麼不試試躺上一星期呢?幹我這行的、不能活動隨時可能死得不明不白,小命捏在別人手裏,那滋味好受嗎?真是……”

“行了!現在就想跟我翻臉,你未免也太不識趣啦!”傑羅姆心不在焉,眼望著堆雪人的莎樂美,“你最好的選擇就是完全聽醫生擺布。早一天痊愈,我也能早點跟你各走各的,免得多個累贅。”

波嗤嗤冷笑著,“這我懂。為了個女人跟協會鬧翻,還有什麼事是你不敢幹的?像這種有情有義的人物,我還能指望些什麼呀!”順著對方的眼光望過去,他不由點點頭,盤算著說,“看起來買賣倒也挺劃算。為這樣的貨色,搭上一條命不算出奇。”

不必惺惺作態,森特先生的表情也足夠駭人,啞著嗓子寒聲道:“你是什麼人我心裏有數,別再讓我感覺後悔了!隻要一改主意,你馬上就會飛到崖底親吻岩石去!放聰明點,少觸我黴頭!”

渾身纏滿布條的波愣了好一會兒,安靜下來,慢騰騰地說:“不是我亂講,你剛才的表情像極了杜鬆……我不會再煩你,就為你這張臉。森特,哪天有空照照鏡子吧。說不定,你自個也會給嚇一跳。”

把湧動的獸性壓製在情緒波動之下,傑羅姆·森特悄然平複著感情;表麵上恢複若無其事的樣兒,內心卻反複思量著、自身所蘊藏的野獸本能。眼角餘光片刻不離堆雪人的莎樂美,他心裏反複詰問自己、明知會破壞掉為之奮鬥過的一切,為什麼還要一門心思去得到她?隻因無從改變母親的生活軌跡,就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嗎?

樓上的波剛想關窗,突然發現不遠處冒出來的濃煙,觀察片刻,打斷主人的思路道:“北邊是‘洛克馬農’的神廟嗎?好像失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