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死鬥(上)(3 / 3)

“啊,甜蜜的愛情!”語氣帶著譏嘲,女人把正立的牌麵反過來,“這麼放才是您的本意吧?”

“解釋一下,”傑羅姆小聲說,“就現在!”

收斂笑容,女人平靜地說:“看這兩個。女孩是個倔強、不懂事的家夥,除了對她的伴侶,很少顧慮他人死活--話說回來,女人大多如是。即使願為愛情付出全部,黑暗中一樣看不見對方,如此盲目的彼此擁有,心中免不了忐忑不安。她自以為了解自身的需求,最終能夠獲得的卻未必稱心如意……您不是一直在找人嗎?”

“蒂芬尼?是她嗎!?”這名字讓傑羅姆打一個寒戰,表情介於悲喜之間,他注視牌中人的眼神已超過文字能描摹的範疇,被強烈情感左右,整個人不自覺顫抖起來,“可我還沒找到……還沒找到!”

算命的女人凝視著他,“是沒有。我可沒說站在旁邊的男人就是你。仔細看看,這張牌裏還有一個角色,”半是同情半是惋惜,對方開口道,“黑暗。”

傑羅姆忍不住重複著。“‘黑暗’?……比料想中要好一些。”

“黑暗--凝視不能穿透的東西,無法解釋的空洞與虛無。雖然不想說,但這角色對你很是貼切。”

傑羅姆移開目光,無力地搖搖頭。“我想我該走了。”

“先別急。請再翻開另一張紙牌--免費算命,這樣的機會可不常有。”

呼出口白氣,傑羅姆平定一下心跳,選定了三角形底邊的一張。牌麵正立著,赫然是個戴兜帽的骷髏頭。從骷髏黑洞洞的眼窩深望進去,血腥場麵在不斷重演著:周身纏繞暗紅色流動的胄甲,強健男性手持一柄輪廓模糊的雙手劍,追逐某個逃逸的目標;劍刃破空,整幅圖像都在瓦解,獵物應聲支離破碎。似乎是頭部的部分憑空滑行一段,很快跌落在地--運足目力,被砍落的腦袋滾動著,傑羅姆仿佛瞥見了自己的臉。

女人遺憾地說:“果然是‘死神’!人總是要死的,不過幸好,誰也拿不準將來發生的事,或許現在放棄還來得及。應當順其自然呢、抑或再掀開一張碰碰運氣?先生,沒人能替你作出選擇。”

目光在“戀人”和“死神”之間徘徊。一邊是強烈的求索,一邊是簡短的完結。傑羅姆捫心自問,還需不需要繼續自己的旅程?繼續前進或許會鑄成更大遺恨,就此結束未嚐不是一種解脫,受劇烈矛盾的煎熬,他臉上泛起一抹潮紅……眼光落在親昵的男女身上,表情霎時充滿妒恨,毫不猶豫的、他再次伸手,毅然翻開了第三張紙牌。

牌麵泛著冷光,畫有手持天平與寶劍的女神,女神仔細度量著天平的刻度,看上去意態安詳。嘴唇輕啟,畫中人仿佛默誦著幾個單字,傑羅姆一陣眩暈,耳畔響起微弱低語,用的是再熟悉不過的歇倫字母。低語僅持續三五秒鍾,神秘的咒文卻直接在腦海中閃現,並永久占據一個四級法術位。待眩暈感退去,紙牌也化作飛灰,傑羅姆檢查腦中準備好的法術--神秘咒文已蓄勢待發,隨時可以脫口而出。

算命女人喃喃自語。“何必呢,不會太勉強嗎?”斂起全部紙牌,她目光深注,語氣隱含一絲無奈,“這張牌自然能幫你越過某些障礙,不過是利是弊、誰又能肯定?”

傑羅姆默想片刻,再抬頭時,算命者的背影已十分模糊,轉眼消失在街巷一隅。右手握著一團紙灰,剛剛的古怪遭逢隻剩這點餘燼,傑羅姆無謂地衡量著選擇帶來的機會與重負,不由得重複幾遍那魂牽夢繞的名字。

天色漸暗,他還有好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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